她没心没肺地笑出了声音,露出了还没长全的几颗小牙齿。
宁氏赶忙捂住了她的嘴,五姑娘还以为娘亲在跟自己玩耍,自己躲了开去,笑得越发放肆了。
杨氏一群人走出了萧三娘家,媳妇们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跟她求情。
“太太,真要把这事告诉了老爷,您孙子们又要挨一顿好打只求太太看在他们身上的伤,好歹帮着遮掩过去吧。”管家大儿媳首先抹了眼泪。
“是啊太太,此事若真如三姑说的这般严重,等人家找上门来,可怎么办啊?”
提到三姑两个字,杨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大门,心中也有了一丝悔意。
自己怎么倒忘了,这小姑子要是那般好惹,自家老爷也不至于天天背地里骂,到了面前又是另一副姿态。
“得了,老爷面前我自不会说,回头叫他们爹亲自去给老太爷求求情,请他老人家让你们三姑想法子平了这事。”
杨氏指了指萧子权等人:“你们几个也老大不小了,考学考了两三年都过不了,偏打架生事在行,今后可不许这样了,不然祖母也没法子帮你们遮掩。”
孙子们自知理亏,一个个上前来围住杨氏连连保证:“孙儿们一定听祖母的话。”
萧家主院里,萧三娘瞧见五姑娘迈开步子向她努力地跑来,早弯下身去接着了。
“怎么又换了一身衣裳,是她干娘给做的吧?”萧三娘瞧着孙女身上那精致独特的衣料和花样,笑叹道:“这衣裳倒是合适,衬得我孙女气色更好了。”
萧三娘随口问着宁氏,把萧子辰拉到面前,周身仔细瞧了,果真没受什么伤。
“月儿的义兄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听见说,倒跑了街上帮辰哥儿去了。”
宁氏也是一阵纳闷:“我也是今儿去了才知晓,他们昨个夜里到的书院。”
至于为什么突然跑出去打架了,宁氏心中有几分心虚,但又不太想承认,那便是自家闺女尿了人家一身。
那可是个大家公子,平日里哪会碰着这些,想必是有霍三娘护着她们母女,那王诤才会再三隐忍,跑了外头去发脾气。
却不想阴差阳错地将隔壁小子给狠狠教训了一顿,倒是颇为解气。
“倒难为他了,也不过还是个孩子。”萧三娘听说他冒着严寒半夜赶路,有两分心疼地叹了一回。
这大户人家教养孩子,竟比她们这等小门小户的还严格些。
宁氏在思索着想什么法子给王诤道恼,就听见萧三娘说:
“这事你不用管,我即刻叫人备了谢礼去瞧他,总归是姓萧的人打了人,没得叫他娘觉得我们家怠慢,回头反倒恼了你。”
这正中宁氏下怀。
她自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等配得上霍三娘送她母女的礼物。寻常东西又显得寒酸,送到王诤面前人家也不见得能消气。
如今萧三娘既然发了话,她必定是会备一份体面的礼。
索性将白日里发生的事当个玩笑同萧三娘提了一提,萧三娘这才恍然大悟。
她说孙女怎么好好的又换了一套衣裳,原来是尿湿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一巴掌拍在五姑娘屁股上:“你们兄妹俩,都是这么调皮爱惹事。”
只得又吩咐将谢礼加厚一层。
五姑娘皮实,没什么反应,见祖母无缘无故打她,还很不服气,嘴里叽呱叽呱地跟祖母吵闹。
只有辰哥将这话听了进去,神情瞧着越发难受。
但他还是鼓足了勇气,到了霍三娘跟前承认错误:“祖母,孙儿今日不该惹事,让您老操心了。”
他其实还想说的是,王诤先前嘱咐他不要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如今祖母要大张旗鼓地去看望,不知道会不会给他添什么麻烦。
但他又觉得不应该阻止大人们的决断,因此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因着今次找茬的是对面的,萧三娘倒也没怎么惩罚萧子辰,不咸不淡地训了两句也就过去了。
五姑娘把上房当了家,萧三娘也不乐意放人,宁氏只好自己回了西小院,临走时叫上了萧子辰一道。
这厢萧子辰的担心又着实有理。
萧三娘安排了大管事送礼,自然先要求见霍老太师。
因着自家闺女的缘故,还有和南云子的交情,霍老对萧家也还算客气,爽快地答应见了。
谁知听了萧家管事的一阵描述,霍老才惊觉外孙王诤这是又在外头惹事了。
这小子,今日一早考校他兵书,说得那般头头是道,可理学终究是差了些。
霍老十分大度地笑着打发走了霍家管事,转身间又给外孙定下了比去年更为严苛的补习计划。
这还不够,他又着人将事情转告了后院的霍三娘。
王铮终究是他们王家的子孙,如何管教是霍三娘的事情,至于令王诤读书习字,不过是他这个做外祖的,对外孙的一点疼爱之意罢了。
霍三娘见到抬进后院的礼物,又听了下人的禀报,先还有几分不信。
这一年王将军与她总有几封书信来往,述及孩子的教养之事,王将军也只说一直严加管教,定然不会再犯蠢事。
她今次见到儿子,也觉得的确像是长进了不少。
可这才第一日到宛州,便又给她惹出事情来了!
霍三娘最不喜的便是王将军的粗蛮,不想自家儿子也变成他父亲那样,因此对于这种事情自是无比气愤,当即让人把王诤叫了来。
孙妈妈本要亲自去叫人,也好在两人之间转圜一二,不至于闹得母子有什么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