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桌上放了一个白胆瓷瓶,里头插着一枝新柳,弯弯柳叶之下,少女轻摇薄扇,专注地翻阅着摊开在桌上的书卷。
王诤亦在远处的小楼上,手里握着的却是兵书。
他没有去看五姑娘的院子,余光里却盛着窗边的一抹蔷薇色。
王诤头一次觉得,这样宁静的日子也同沙场上的热血岁月一般珍贵,甚至,更美。
午后时光溜得很快,五姑娘看完故事,日头已经西斜了,点点碎金透过树影洒在院中的石子路上,映出些亮光,更显黄昏的凄凉。
五姑娘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惆怅,为书中女子跌宕起伏的经历,也为不舍这故事的结束。
谁知次日一早,又有其他的话本送了进来。
五姑娘依旧是午后才得空一读。
第三日,第四日
每一日都有新鲜的话本送到她的小院子,王诤却是没有出现过。
五姑娘此前从未接触过这类型的故事,顶多也就看了些志怪杂谈,对她来说便已经是新鲜有趣的紧了。
如今这几本话本才是她的心头爱。
五姑娘专门用布料为她的这几本话本缝了书壳,书页上但凡有一丝褶皱都要想办法抹平,爱惜得不得了。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房里堆着的诗文,基本都未曾翻动过了。
只因那话本里的故事才更为精彩。
她逐渐理解了韦生抱柱的遗憾,梁祝化蝶的凄美才会在看到良缘天成的话本暗自松一口气,由衷地为这些纸片上的角色感到喜悦。
五姑娘知道她似乎懂得了些许男女之间的情感。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小阁楼,夏日门窗大开,阁楼上只余几根柱子和栏杆,无论风从哪个方向来,都会携带更多的清凉。
王诤不在。
五姑娘忽然有种想要见他的冲动。
他的眼神里有不羁,有阴狠,很少的时候,还能看到对她的柔软。
五姑娘想见到王诤,想要确认这样的神情,想要确认他的心。
“可是,哥哥,”五姑娘撑着脸颊看向阁楼:“你不许再有别人。”
五姑娘知晓,高门勋贵之家,妾室成群是常态。
但她若是成亲,便只想要像爹爹和娘亲一样,像大伯和大伯母,二哥哥和二嫂嫂那样,只有彼此就够了。
原本她也不懂得二伯母为什么仇视丽姨娘。
长辈们也绝不会解释给她听,但这些话本子让她读懂了。
五姑娘想,她以后也定是不愿同人共享夫君的。
可她已经与王诤有了那些羞人之举,若嫁的人不是他,岂非有负另嫁之人?
可王诤便是勋贵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