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问她?”
何慕哪来的脸问人家:“昀星,别的我不想多管你,你要真觉得苏荔不错,就正儿八经跟人家谈朋友,别闹得人家处境尴尬。”
“我是那种人?”
“谁知道你,走吧走吧,别在我眼前乱晃。”
“你早点休息。”见她戴上眼镜,简昀星纳闷道,“你什么时候近视了?”
“什么近视,这是老花眼镜,我现在啊,报纸都得拿远了看,不然眼睛干得难受,幸亏这几天可鹿来了,还是跟你爸出门带小孩好玩,你有空也多出去走走,别老闷在家里……”
何慕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简昀星内心五味杂陈,他突然意识到,身边很多人不再健壮美丽,不止是细胞的衰老,还是过往苦难的累积。
何慕做了这么多年编辑和翻译工作,怎么可能一点职业病都没留下。
前几年她腰椎不太好,定期要做针灸推拿。
医生跟简昀星说过,一切理疗手段都是治标不治本,最好能保持足够的运动量,肌肉群才能比较好支撑关节的稳定性和灵活性。
从那以后,简昀星很少会拒绝母亲要出游的提议。
何慕外形上的确年轻,甚至只像四十出头的中年女人,但迈入半百大关后,身体和精力各方面与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想来想去,简昀星似乎也没做成什么值得让她骄傲的事,就连交女朋友也要她担心。
眼前场景使他想到很小时候在病榻上迷迷糊糊睁开眼,始终陪伴左右的何慕——如出一辙的瘦小单薄,而愈发佝偻的脊背又告诉简昀星,妈妈已经不再年轻。
他陡然感到无助和冰冷。
在这样安静的时刻,简昀星机械地走过去轻轻拥住何慕,他的内心很荒芜,经常需要一个拥抱唤醒生机,但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对他做了。
“行了,你就算讨好我,我也不会包庇你的,有这力气追女孩儿去,别把我勒死了。”何慕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是真的用很嫌弃的语气对他说。
简昀星笑起来,牵扯胸腔震荡,他闷闷答了声:“我知道了。”
秦可鹿小朋友简直是人形闹钟。
睁眼时天光大亮,简昀星意识还没清醒,被一股无名力量压制到喘不过气,他随手一捞,将人用被子裹住,自己脱身下床。
下一秒被窝里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秦可鹿,舅舅是不是很久没揍你了。”
“姑婆在睡觉,我只能来找你玩呀。”
“烧退了?”
“退了?”秦可鹿撩开被子,露出半颗脑袋,“舅舅我今天想跟你出去玩。”
“我今天要上班。”简昀星打了个哈欠,拿着要换的衣服走进浴室,怕小孩闯进来,吧嗒一声锁上门。
秦可鹿在床上滚来滚去:“我就想跟你去上班。”
“想都别想。”他换完衣服出来,倒头躺回床上,有气无力劝诫道。
“可是你看起来好累,我可以帮你忙呀。”秦可鹿最喜欢这个小舅舅,因为他长得最好看,上手抓了抓他的头发,也学着他的样子张开双臂躺下。
“你能帮我什么?”
“开车门。”秦可鹿一个翻身坐起来。
“……我在你心里柔弱到车门都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