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翔在客厅的沙发上弄好睡觉的地方,默默坐在沙发上,心里有点空空的。他打量着晓荷的家,仿佛想看到晓荷是如何一个人生活的。晓荷的公寓东西不多,和她的穿衣打扮待人处事风格一致,有点小女孩有点亲切温柔却让人觉得怎样也靠不近。客厅里是一套米白色的三座加两座沙发,茶几、书架、花架和大大的电视下很矮的电视柜都是白色的面原木色的支架。沙发上和地毯上随意丢着几个浅绿色的很松软的靠垫。两座沙发上坐着一个大大的一人高的泰迪熊,旁边坐着一个小一号的一脸憨厚的泰迪熊。刚才在厨房忙活,云翔注意到晓荷的厨具不多,却都很精致,锅子水壶咖啡壶都是红色的,表面擦洗的很干净。很简单的几样调料装在很漂亮的陶瓷罐子里。餐具和杯子都是纯白色的,井井有条地摆放在橱柜里。云翔还想到晓荷的卧室,也是很简单,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宽大的看着很舒服的床、床头柜、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都是原木色的。她的床上还躺着更小号的一只泰迪熊。云翔很想就这样赖在这套小小的公寓里,赖在心里想着别人的晓荷身边。
这个想法让云翔心里有点难过,他叹息了一声走向阳台想换换新鲜空气。这时他才发现,晓荷的阳台是封起来的,布置得像个小房间,这才是晓荷平时常待的地方。一张大红色的布面软榻,上边斜斜丢着一张毯子,和一本扣着的打开的小说。榻边一张白色的咖啡桌上有零食和零星的一些小东西,一看就是经常用的。这里甚至还有一台小冰箱。阳台上挂着厚厚的裸色窗帘,现在是拉开的,还有一层合着的白色纱帘。这时候,云翔看到阳台角落里的画架,画架前是一个有红色软座面的墩子,看来晓荷平时会在这里画画。云翔看到画架上别着一沓素描纸,已经翻过了厚厚的许多页,正对着他的那一张画着穿着滑雪板的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女的摔在雪里,男的拉着她在大笑,女孩子虽然摔倒也在好看地笑着,分明是晓荷的样子。看着画下面签的日期,好像就是上个月晓荷在公司外面哭泣的时候。
云翔心里狠狠抽了一下,虽然知道不应该,却无法控制自己,翻看着那些已翻过去的画。这些画从晓荷来公司不久开始,记录了各种画面,都是晓荷和那个人。有在教室里,男孩从背后看着坐在课桌前学习的女孩,有男孩揽着女孩看星星,有男孩和女孩手拉着手散步,有男孩和女孩一起放风筝。。。。。。云翔一张一张翻过去,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越来越闷。他颓唐地将画翻到一开始看到的那一页,逃离了画架前,画中晓荷的笑脸灼伤了他的眼睛。
云翔走到晓荷房间,轻轻推开房门,看到因为出汗晓荷将被子蹬开了,忙替她盖好,又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没有之前那么烫了。云翔舒了口气,忍不住就坐在床前,深深看着沉睡中的晓荷。
晓荷的十四年(上)
上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床前,晓荷闻到食物的香气,抽了抽鼻子,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云翔正站在门边看着她。晓荷有点不好意思地从被子里坐起来,云翔走到她面前,抚了抚她的额头,只是稍稍有点热,又递给她体温计,监督她测体温,还好已经退到375度了。云翔舒了口气对晓荷说,“起来洗洗,我给你煮了皮蛋瘦肉粥。”晓荷惊喜地说,“我最爱这个粥,可是你从哪里弄的材料”云翔无奈地说,“你这里当然什么都没有。我回家取的皮蛋,又去超市帮你买了点东西,你这两天就在家好好呆着。”晓荷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你。”
云翔离开晓荷床前的时候,回头发现墙上有一个飞镖盘,昨天着急没有看到。靶心上别着一小张铅笔漫画,画的是个男子,脑门上已经被飞镖扎过一个洞了,最关键的是这形象怎么那么像自己。云翔扭头看向晓荷,晓荷已经发现了他刚才的视线,脸红红的,急忙想解释,“这个。。。,这个不是。。。”云翔煞有兴致地等着她的解释。晓荷只好耍赖说,“我就练练笔。”云翔眉毛一扬,“为啥把我钉在这里”晓荷承认错误般低着头说,“就是那天你坚持要把例会改在早上8点,我有点不乐意。其实,其实我也没怎样,你看,我就投了一下,后来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就没。。。没再投。忘了取下来了。”晓荷突然觉得这种耍赖好像久违了,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云翔看着靶上就没几个孔接近靶心,分明是在用自己的头像练习,她居然在耍赖。虽然脑门上被扎了一下,云翔莫名觉得很开心。他说,“这个我没收了。”晓荷不想把“罪证”给他,忙说,“回头我认真画一张头像给你赔罪还不行吗?我真的会画人像的。”云翔笑着点点头,“好吧,你快去洗吧,出来吃粥。”
晓荷心满意足地把一大碗粥吃光,不由摇头晃脑地感叹说,“谁嫁给你太幸福了,你太贤惠了。”云翔哑然失笑,突然盯着晓荷的眼睛说“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没人嫁我。”晓荷浑不在意地笑着说,“太好了,我从我的朋友里找个人嫁给你,我就可以去蹭饭了。”又问,“你想找什么样的?”云翔在那一刻不知为什么第一次对别人吐露了心声。“我当年太追求所谓的成功,错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错过了在校园里找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认真谈一次恋爱。”晓荷惊讶地说,“那你干嘛跑到这里,留在南加州去随便哪个学校里找个女孩多好,在这个地方能碰到什么人啊。”云翔轻轻笑了笑说,“不是碰到你了吗?”晓荷收起了刚才的笑容,落寞地说,“这个玩笑不好笑。我么?你昨天不是看到了吗?我是在一个怎样的境遇中。我不仅结了婚,还马上要把自己弄离婚了。”这句话说完,两个人沉默了好久,似乎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云翔打破了沉默,“你。。。?”看着云翔犹豫的疑问的目光,晓荷说,“你想听我的故事吗?”云翔像在下着决心,“好。”晓荷又说,“那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14年的故事,我去煮咖啡,然后我们去沙发那边说。”云翔没有回答,“14年”这个词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自己那个听她故事的决心在14年面前显得那样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