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鹄:“……”
就离谱!没见过这么变脸如翻书的!
由于李熙反悔得太突然,玄鹄对此很不解,皱眉问:“好端端的怎么又不走了,不是已经说好了么?殿下你……”
李熙扬手止住玄鹄的话,仰起脸来,一字一顿地咬着牙说:“玄鹄,我也是方才知晓,你猜——”
“我、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祸、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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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与李熙骤然得知实情,恼得夜不能寐不同,裴怀恩则是心安理得地在李熙这里睡了一晚,隔天一大早,方才慢悠悠地醒转离开。
离开时,心情已经变得好多了。
归根到底,裴怀恩就是这么个人,一旦碰见有人比他还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记着昨晚李熙和玄鹄在屋里说了许久,后来又转去外面说。对于李熙和玄鹄之间的谈话,裴怀恩也隔着门偷听到一些,知道李熙以后不仅不走了,还已经把恩露殿那边的仇,狠狠记在了心里。
李熙要报仇,不仅要报邵毅轩的,还要报淑妃的,打定主意不想让宁贵妃过得太舒服。
而这正是裴怀恩如今需要的。
料想李熙势单力孤,就算有心翻盘,顶多也就是让齐王那边跟着脱层皮,从此在圣上面前失了宠,却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不听话的小崽子,总得真的吃到苦头,才知道从此该向谁低头,求谁助他东山再起。
然而好运到了,令人开心的事还不止这一桩。
譬如福顺这会正在宫门口等他,老远见着他,看他脸色还行,似乎不再像昨天那么黑云压顶的了,方才小跑过来,贴在他的耳朵旁边说:“督主,有大喜事了,您快进宫去看看。”
裴怀恩歪着头听福顺卖关子,觉得挺好笑,说:“能有什么大喜事,皇帝驾崩了?”
话落,吓得福顺冷汗登时就下来了。
“呸呸,督主快住嘴,小心被人听了去!”福顺慌张地说:“事关天家颜面,小的万万不敢多嘴,可已悄悄把人扣下了,等督主亲自去看了就知道。”
弄得神神秘秘的,倒真有点不可言说的意思,成功把裴怀恩的好奇心给吊了起来。
裴怀恩说:“到底什么喜事,快说,不说就不去,留着给你自己处理高兴吧。”
福顺听了,立马就跪下磕头。
“哎哟我的督主,这事我哪能处理的了呀。”福顺垮着脸说:“是药渣!是药渣那边出事了!可是赶巧呢,原本只想对外做做样子罢了,谁知那药渣还真的被验出了问题来!”
说着再磕头,须臾额上已红了一片。
“督主您行行好,别再为难我,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还真就得您亲自去看,并且是立刻去看,立刻决断,否则消息一旦漏出去,小的可压不住了……!”
药渣……?
药渣能有什么事?
一时间,福顺把脑袋磕得响,裴怀恩满头雾水。
许是见裴怀恩不动脚,福顺有些急,迟疑再三,倏地从地上站起身,左右看了看,等确认这会是真的没人在看他们这边了,方才缩手缩脚地凑来裴怀恩身前,小小声地对裴怀恩说:
“督主,小的没骗您,求您快去偏殿那边看眼吧,您……您最近不是一直在愁没人敢接手晋王府的案子么?您可知……”
“自从冰戏过后,为何皇上每日饮着这些珍贵汤药,身体却不见好?”
越说声音越小,倒是裴怀恩,越听脸色就越是凝重。
裴怀恩不是傻子,福顺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裴怀恩不会再猜不出来。
是晋王府。
一定是晋王府那边的人,在承乾帝的汤药里动了手脚,甚至说……故意下了毒!
若真如此,晋王的死期便到了,再不会有人因为顾忌着承乾帝的心思,从而不敢对晋王重判——这听起来确实是喜事。
只不知福顺这个胆小的,为何还不赶快把此事禀告御前,反要等他回来再说。
难不成还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情?
怀着这样的心思,裴怀恩将信将疑地跟着福顺去了偏殿。路上,又因为听福顺绘声绘色地给他讲宁贵妃因为送药迟到,是如何在圣上面前吃了瘪,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
真好,这种日子过得才爽快,凡是不想顺着他哄着他的,一个都别想好过。
任谁也不例外,谁也不能例外,通通都只能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听他差使。
话又说回来,扣人之处离宫门口不算远,承乾帝这时还睡着,裴怀恩识趣地没去问安,而是跟着福顺直奔事发之地,不多时便赶到了。
只是等到真的进了门,见着了殿内锁扣之人,裴怀恩忽感震惊无比。
不为别的,就为这里面关的,竟然是看似与晋王府毫不相干,已在宫中当差多年的老御医——夏炳夏老大夫。
有一说一,原本听福顺提起晋王府,还以为是在宫中抓到了什么晋王府的死士,却不料晋王早早便已将手伸到了御医院,连眼前这位一向名声极好、认真做事的夏炳都能收买了。
裴怀恩身后,像是看出了裴怀恩此刻的疑惑,福顺斟酌良久,挥手把殿内看管夏炳的几个小太监赶出去,而后迅速关了门。
裴怀恩就在一旁冷眼看,见那夏炳嘴里被塞了抹布,有口不能言,正憋得满脸通红,就快一口气背过去。
啧,挺大的岁数了,也不容易,不过这与他有什么相干?
倒不是恼承乾帝被下毒,所以才对夏炳苛刻,只是——为了他的耳朵能清净,还是继续塞着这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