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是秋天,但极仙台上阳光正好,微风徐来,神力萦绕在人影之间,正是一派清和美丽的景象。
小楼的正东方栽着一颗银杏,银杏下置着一方半人高的大鼎,月楼带着封不语走过去,从大鼎的侧面抽出两根手腕粗细的香,分了一根给封不语:“出门前后,要向神明祭祷。”
那香是用神石混着木料做成的,她将香点燃,插进大鼎里,带着封不语拜了拜,才一边引着他往里走,一边向他介绍极仙台。
“极仙台没有上下通路,除了马车,只能靠神力上下往返,这也是为了锻炼弟子们对于神力的使用;这四百八十座极仙台,其中有一百座是留给神明的居处,除了每年的祭祀大典外,任何人不可去打扰神明清静。另有两百座是外门弟子们的居所,没有出师前,亲传内门弟子是可以同师尊住在一起的,从今天开始,你与我一同住在这栋小楼即可,房间已经为你分好了。”
封不语问:“师尊,不是还有一百八十座极仙台吗?”
月楼看了他一眼:“还有一百八十座极仙台,是弟子们修习的地方。弟子们每天往返于不同的极仙台之间,修习课业、练习武艺,学习怎样操作神力。”
正说着,几人走进小楼内。
这栋小楼分为三层,颇有江南风味,一楼四面透风,没有墙壁,只有几根盘龙柱支撑,内里由屏风分割开正室花厅茶间,二楼有一个正房,两间耳室,通往三楼的楼梯却上着锁。
“三楼是不住人的,你不要去。”月楼简单地道。又指着右手边的房间,“那是你的房间,必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若有什么想添置的东西,直接与弟子说就是了。”
封不语点点头,月楼又柔声道:“现在九江事忙,大部分课已停了,今日便先休息一日,明日我带你去测天赋。”
测天赋这事月楼同他说过,于是他没有多问,反而乖乖地仰头看着她,问:“师尊,我有师兄或师姐需要拜会吗?”
此话一出,场面寂静了半刻钟。跟在两人身后的叶圆圆赶紧看了一眼月楼仙尊。
——那当然是没有的,月楼仙尊的徒弟很多,但想来那些已没了名份的男人不会需要他的拜会。
月楼淡定道:“没有。你没有师兄师姐,你是我唯一的徒弟。”
“可是……”封不语看了她一眼,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房间内的摆设很规整,桌椅板凳都放在应该在的位置,地板也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可是……
这屋子明显是住过人的。
床头挂着一件蓝色的外衫,角落立着剑架,柜头放着几本翻开的剑谱并一枚“谢”字的青玉佩,甚至桌上的茶杯还没被撤换掉。
叶圆圆脑子“嗡”地一声!
完了,月楼仙尊走得仓促,谢无垢又是钟灼亲自带走的,九江大水又来势汹汹,谢家还在吵吵闹闹要问极仙台讨个公道,谁都没有想起来这件事!
众人皆看向月楼,被发现的仙尊脸上却很平静。
她淡定道:“你曾有几位师兄,只是因为犯了事,被赶出极仙台了。”
封不语一脸求知:“师尊,弟子可以知晓是什么事吗?”
月楼继续淡定:“他想爬我的床。”
封不语:“……”
封不语:“啊?”
作者有话说:
震撼封小狗一整年
封不语:意思是以后我不能爬师尊床了是吗?
21金阙(二十)
◎他绝不能输给他!◎
月楼仙尊新来的小徒弟仿佛被震撼了,露出一种难以启齿又义愤填膺的表情,支支吾吾道:“怎么还有这种人……”
月楼按了按额头,还没等解释什么,小徒弟便凑上来,抓着她的手,低声道:“师尊,您别为那种人伤心,他不值得。弟子定然做得比他好,好叫您不后悔收我为徒……”
月楼微微笑起来,却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不必同他人相比。”
封不语抓着她的袖子,仰头看着她。那双属于少年的眼睛清澈极了,像不知事的幼兽,写满了仰慕。
“师尊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月楼缓声道,在寂静的小楼里,她的声音又低又温柔,“你的存在本身,就足够令我宽慰了。”
……
目送着封不语进门后,叶圆圆的脑海中依然不断回放着方才月楼的那段话。分明她只是个局外人,却仿佛连她这个旁听者也被令人沉醉的话语蛊惑了。
她听到走在自己身边的月楼叹了口气,忽然问:“我是不是真的不是个好师尊?”
叶圆圆连忙道:“怎么会呢,仙尊,您可是极仙台弟子们最喜欢的仙尊了。”
见月楼一脸疑惑,叶圆圆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弟子刚入极仙台的时候,师兄师姐们都与我说您是待弟子最好的仙尊,每年冬升时弟子们为了入您门下都要抢破头啦。”
这是事实,叶圆圆没有说谎。极仙台三尊里边,流明仙尊严厉又暴躁,顾修仙尊倒是好相处,可他是顾家的家主,挑选的弟子都是那些有门路的世家子,如何轮得到她们这种泥腿子?剩下的,可不就一个月楼了吗?
虽然月楼仙尊偶尔有点不靠谱——但是架不住她的徒弟都很靠谱。极仙台月阁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仙尊几乎不管事,从来是月楼的徒弟和雁寻仙主派来的人帮她理事,月楼仙尊在这里几乎就只是挂个仙尊的名头罢了。
月楼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那为什么我养的徒弟个个都心怀不轨?难道是我对他们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