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周后悔得不行,只一个劲儿地将人箍进怀里,一下一下,恨不能将人揉进骨髓般用力。
郁时南哭了很长时间。
他没有逻辑地重复着“怎么办”。
考不上国家大剧院怎么办,沈青柳的女儿比他厉害怎么办,这辈子都达不到他妈妈的高度怎么办,媒体把他和那个小女孩比较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郁时南情绪崩溃地重复着这些。
霍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安慰。
只能一个劲儿的复述着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总要有接受失败的勇气,才能在当下发挥出最好。
霍周揉着他的脑袋,轻声说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郁时南哭累了。
恢复精气神的他使劲吸吸鼻子,拿着霍周的衣服当纸巾,胡乱地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后,又倔强地将人推开——虽然这一举动并没有把霍周推开半分,反倒是把自己推离不少。
但终归是把距离拉开了。
“还生我气?”霍周好笑地看着他。
郁时南靠在床头,别过脸,没有理他的意思。
霍周索性下床绕到另一边,蹲下身跟郁时南平视。
郁时南不想看见这张脸,又要转过身,却被霍周眼疾手快地用力捧住脸,这令郁时南不得不嘟起嘴,本身就气鼓鼓的,这下看着更像河豚。
“记住,以后不用这么要强。”霍周认真地看着他,“因为,你的强来了。”
郁时南:“……”
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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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周是被郁时南用抱枕打出去的。
“不是你怎么活蹦乱跳的我不够用力是吧哎,疼,疼!”他龇牙咧嘴地躲避着郁时南密集的攻击,“你真打啊,别太过分我跟你说!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我!……我就跟你道歉,我错了行嘛,你消消气哎——”
“嘭——!”
郁时南把他关在门外。
霍周眼疾手快地把挡在门框上的手撤回,心有余悸之余又有些心寒:“谋杀亲夫,你这是谋杀亲夫,哪怕我是个陌生人你都该心疼了,你——”
郁时南缩靠在床头,蜷成小小一团,堵着耳朵不肯听他讲话。
“算了。”霍周很是擅长安慰自己,他佯装大度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我去给你煮点鱼汤补补,你肯定是因为饿了才情绪不稳定,一圈小狗牙都快把我胳膊咬破了,看我待会把你喂饱之后你怎么软声软气地跟我道歉。”
说罢,他还轻佻地哼出一声,不屑道:“到时候可别用那双巴眨巴眨的眼睛看我,我不吃这一套。”
郁时南将下巴抵在双膝之间,自始至终都堵着耳朵,嘴巴抿得紧紧的。
“没意思。”霍周把头发抓乱,转身去厨房了。
察觉到门外的声音消失,郁时南这才放下手。
他双臂交迭垫在膝盖处,脑袋趴在上面,神情恹恹地看着墙面。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霍周说得很对。
他这些天的反常就是因为在意沈青柳。
他实在太想证明自己了。
证明他没了他妈妈一样很优秀,甚至可以更优秀。
他愿意为摆脱“这孩子真好,随他妈”的标签努力拼命。
结果就目前而言,比起后天努力所能达到的终点,“沈青柳孩子”的似乎更为重要——不是谁都能在六岁的年纪被刊登报道,小女孩是这样,他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