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南加快步伐。
“这天真是一会一个样。”郁怀山不满地嘟囔着,“本想今天跟你把东西带回家的。”
“什么东西?”郁时南疑惑。
“你到里屋就知道了。”郁怀山示意说。
“故弄玄虚。”郁时南小声嘟囔,头也不回地冲里屋走去,才推开门,就愣住了。
眼底的好奇心还没退去,口型甚至还停留在最后一个字的形状上,身形却是蓦地顿住。
入目是一张干净的长桌和几个木制的橱柜。
上面罗列陈放得,是他从小到大获得的奖杯。
有六岁时的初级儿童舞蹈比赛奖杯、八岁时的才艺展示奖杯、十岁时的市级赛事奖杯、十一岁时的省级舞蹈比赛奖杯……
数不胜数,应有尽有。
如果不是上面镌刻的名称过于熟悉,他甚至产生了回到霍周家的错觉。
只有在那里,郁时南才看到过这种场景——小到在学校比赛中获得的证书,大到国际杯赛中赢得的奖杯,无论名次,无论好坏,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窗外依旧乌云密布冷风呼啸,密集的雨点不间断的砸落,屋内逐渐弥漫起咸湿的土腥气,处处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
郁时南顿住脚步,视线停留在面前的菲力斯比金奖杯上。
这是他获得的首个国际赛事冠军杯。
也是十四岁那年,被醉酒的郁怀山亲手丢进垃圾桶的冠军杯之一。
郁时南的目光一下变得空洞。
眼前的景象霎时变得模糊,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郁怀山。
看到了他是怎么狼狈地从垃圾桶将它翻找出来,懊恼地悔恨反思后,再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拭干净,整齐摆放回这里。
那些被抛弃的、蒙尘落灰的、只为他所珍重的,其实一直被人在乎着。
想着想着,嘴角便忍不住轻笑。
笑着笑着,胸腔又隐隐涌上股酸涩。
仿佛置身于空荡荒芜的沙漠,一个人顶着风沙和烈日走了很久,回头一看,庇荫就在原地。
——“你的世界不是只有你”。
直至此刻,郁时南才对霍周的话有了具象化的体会。
他根本就不需要为证明什么而努力。
即便是渺小如草芥的校区杯赛,也早已有人为他奏响无声的喝彩。
“轰隆——”
天边一道惊雷。
郁怀山惴惴不安地在外面踱来踱去。
久久没有等到郁时南出来,便按捺不住地推开门。
彼时窗外依旧电闪雷鸣。
郁时南撑在窗台处,安静地望向外面。
“南南……”郁怀山嗓音低哑。
“爸。”郁时南依旧目视前方,“你说,人为什么喜欢跟自己较劲呢?”
“大概是因为……”郁怀山在他身旁顿住,神色复杂地看向窗外,“被过去困住了吧。”
郁时南笑起来。
郁怀山跟他对视一眼,也被带动得嘴角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