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虞走了,自己走的,她没跟我打招呼,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只给我发了条短信,说安全到家,还说家里有保姆,让我没事别过去。
我感受到了她的恨,但我不知道她具体恨谁。
那段时间我精神恍惚,行尸走肉,只消化了警察传递过来的消息,他们说车子本来就是坏的,开这样的车上路不出事才怪。我看着傅嘉吉的车停在我家院子里,去找我妈,“傅嘉吉为什么把我的车开走?”
她在做饭,面无表情,“我怎么知道。”
“他的车钥匙呢?”
我妈重复:“我怎么知道。”
没多久,我爸痴呆了。
他说经常梦见傅嘉吉在我家房梁上吊着,我妈骂他,让他多吃饭少说话。
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拄着拐杖朝房梁上看,一般都趁我妈不在的时候,我妈一回来,他立马往门外走。
有一天我拉住他,我说爸,你是不是真梦见傅嘉吉了。
他说:“找得到!”
他边说边手舞足蹈,我知道他的状态又不对了,但仍然拉着他问:“什么找得到?”
“那个公园!”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我,“我原本找得到,你妈非拉我走另一条路,我说错了错了,她让我别多嘴。”
“我给你们打电话了。”
“她不接啊,死攥在手里,不愿意接。”
我意识到,此时我出的汗,跟接完傅嘉吉那通电话后一样多。
我找来梯子,爬上房梁,房梁上有一把车钥匙,傅嘉吉的。
我拿着那把钥匙在院子里坐了一天,我想起我爸带我去姑妈家时的不自然,想起我妈眼中的攻击,我还想起了傅嘉吉的那通电话。
我去找傅虞,她在院子里打高尔夫,家里所有关于傅嘉吉的东西都在,但关于我的没了。
但傅嘉吉那堆东西里,有一个是我的。
那件没来得及收针的毛衣,黑色的,领口有两片雪花,他喜欢跟我过冬天。
我把毛衣放进袋子里,准备带走,出来时看见傅虞,我问她那天发生了什么,她甩着高尔夫的球,没理我。
“傅虞,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把球塞进了笔筒里,“你妈让他去姚镇买药,我让他别去,但你让他去。”
“他没跟我说是我妈让的。”
“说过。”
我站了起来,感觉眼前发黑,我想起那天低头拿摇把的时候,把手机放到了右耳旁,我没听见那句可以定傅嘉吉生死的话,我只听见了那句“你说我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