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法持续了十几秒,泥土从我手心漏下来,我开始用头撞击玻璃。
而安乐按时来。
他问:“你喝酒了?”
“没,喝了一杯咖啡,睡不着。”
他走进来,拍了拍我身上的泥,把我抱进浴室,放了热水,在我的手指碰到第二颗扣子的时候,他退了出去。
浴室的门被关,我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热气不断往我脑海冲,冲醒了沉睡多年的记忆。
那年傅嘉吉带我去找虞阔,我们参加了一场婚礼,搭建场地的那天,他俩都很忙,我拿着碎掉的气球皮子往田里走。
这个地方我转过几次,种玉米的,桅杆高,走进去几乎看不见人。我走到中间的时候坐了下来,百无聊赖,但比去那里凑热闹好。
不一会儿我听见了镰刀朝玉米杆上砍的声音。
很快,朝我的方向窜来,我朝一旁跑,那一刀正好在我的头顶落下。
被砍断的玉米杆处,我看见了虞阔母亲的那双眼。
没有暴怒,没有恨意,可是她见我逃了,就转身离开。
她的一切情绪都藏在刚才的那把刀里。
像她想让我消失一样,我也想弄死她。
婚礼结束的那天,我自己先回了家,一进门就看见她在门口,坐在一个矮凳子上,拿着刨刀削土豆。
土豆的皮已经被削完,她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刨,一颗大土豆,被她刨成了鸡蛋大小。
地面的土豆卷成了一圈一圈,她抬头看我,把那个鸡蛋大小的土豆扔在我面前。我绕过去,往自己房间走,她说:“明天去镇上一趟。”
“我不去。”
“你爸也去。”
“哪个爸?”
她站了起来往我走,拿着刨刀的手裹住我的下巴,“你只有一个爸,叫傅嘉吉。”
第二天虞阔跟他爸走了,没多久,他妈上了院子里的那辆车,发动,倒退,撞到了后面的墙,后备箱凹陷进去。
傅嘉吉听见声音从里面出来,他妈下了车,也没看我们,就说:“把车子开到镇上修一下,我过几天要开走。”
我把车钥匙扔给她,“你自己去。”
她看着傅嘉吉,“过几天我要去姚镇买点药,你看你是帮我跑近的,还是替我走远的。”
我替傅嘉吉说行,因为我心里有了另一个主意。
修车的人姓钱,他拿着工具在后备箱捣鼓,跟我们说过几天来,车子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旁边有个大爷,抽着烟,说:“你这小子还得继续学,跟之前那个修车的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