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单亲妈妈的身份给孩子上了户口,还没取名字,似乎一直不起,就有件事悬而未决,就能多留住他一会儿。
不过两年。
两年内,我都忘了龙加这个人,以至于在住院部看见他的名字时,恍惚了一下。
由两个字,演变成三个字,带我回到那个痛不欲生的早晨,玻璃窗外、针线、裤子上的血
我想呕吐。
趴在洗手台干呕了好一会儿,满腔的无处发泄顺着胃部涌上来,冲到脑神经,汇聚成了最尖锐的恨意。
我必须把所有罪名都安在他身上,我必须找一个容器,置放我这么多年的扭曲。
就是龙加。
他瘦了,躺在病床上几乎被被子淹没,我不需要他有多少肉,他有206块骨头。
就够了。
见我坐他身旁,他倒没有多少诧异,反倒有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是怎么走的,却仍然愿意从容面对的豁达。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天塌下来也别想看他眨下眼。
“我以为你死了。”
“从肺部开始感染,到胃,到腹腔,到心脏的时候差不多就死了。”
很自然,像叙述我的病史。
时隔两年,我仍能被他的镇定打压,但仍对可能存在的陷阱视而不见,这是我本质上的劣根性,似乎要跟命运对抗,在后路上留一把刀,看看到最后是我把刀折断,还是刀把我砍伤。
基于这一点,我没像一般布下悬疑阵的人要跟死者解惑,在最后关头,我俩诡异地聊起了家常。
聊起了学校那群鸽子。
聊到薛礼的时候,他停了,那模样也在警告我最好到此为止。
我当着他的面掏出针管和药水,问他怕不怕。
他没立即答,盯着天花板,好像对自己这板上钉钉的死并不在意,药水瓶空了的时候,一滴药顺着针头滴了下来。
他说:“只是可惜。”
可惜,在这段花样的年华里,没能让父母引以为傲,没能让爱情开花结果。
我把针头插进他的血管里,慢慢下压,药水渗了进去。
他闭上了眼睛。
那一剎那,沉寂在我心里的恨意终于消失,我趴在床边哭了起来,仇恨让我活成一个机器,多少年都噩梦缠身,但随着龙加的死,从此以后,我就能安然入睡了。
货还在大批量地出,他们对一些艰险的运输路线给予否决,我们的口袋里少了很多钱,二哥对这事儿不满,说干脆铤而走险用车运,我那会儿已经磨好了龙加的骨头,把货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