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序之那时也是十多岁的年纪,虽然年轻,却并不气盛,对他们嘲弄的言行置之不理。
他清楚地知道,那时的他还太弱小,毫无反抗的力量。
但那些账,往后总有清算的一天。
现在似乎都算清楚了,可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讨论,却好像一道深压在心底的阴霾,永远挥之不去。
梁序之準备点第三支烟时,听到身后很轻的咳嗽声。
他转了下头,看到钟晚,顿了两秒,将打火机收了。
钟晚解释:&ldo;没事…我不是被您呛的,这几天降温,本来喉咙就不太舒服。&rdo;
梁序之擡腕看了眼时间,&ldo;出去吧。&rdo;
钟晚看着他依旧黑沉的脸色,试探着道:&ldo;不然,今天早点结束?&rdo;
梁序之看向她,平声说:&ldo;你累了可以先回。&rdo;
话毕,就往门口走去,取了手杖。
钟晚也立刻站起身,快步去他旁边,笑说:&ldo;我还是陪你吧。&rdo;
梁序之动作一顿,垂眼,看见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挽住他的胳膊。
不带暧昧,也没有畏惧或讨好,就好像,她只是跟他并肩的伴侣。
并且,跟他拥有相同的心情。
夜色渐沉,今晚的酒会终于结束。
钟晚再次意识到,就算是梁序t之这样身家地位的人,也不能随心所欲。
以往她陪他出席类似的酒会,结束后都是她独自被司机送回酒店。
梁序之不是有下一场应酬,就是太过疲累直接回去休息。
但今天不同,林叔将他们一起送回酒店,梁序之没进通往顶层的专梯,而是跟她一起,去了她的房间。
为了圆上次的谎,钟晚的客厅已经重新布置过,换上了红红绿绿的圣诞风摆件,墙上也换了副圣诞麋鹿的挂画。
虽然,换这些布置时,距离圣诞还有整整两个月。
梁序之似乎不喜欢这种过于喜庆、充满节日气息的配色,第一次见到时,微微蹙了下眉,再之后,几乎就不会来她这里,都是叫她上楼等,或者直接让林叔载她去太平山的宅院。
钟晚给他拿了拖鞋进屋,梁序之脱了外套,穿着一身全黑的西装,坐在客厅抽烟休息时,在这样花哨的氛围中,也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为了搭配协调,她给窗沿上多摆了几盆酷似圣诞树的小雪松盆栽,用红白相见的花盆。
梁序之此时就坐在一株雪松旁边。
&ldo;您要先去洗澡吗?&rdo;钟晚问。
&ldo;不急。&rdo;
于是钟晚点点头,自己去卧室换衣服洗澡。
酒会的后半场,大抵是适应了,梁序之的神色较刚到场时就已经轻松了不少。
但也许,是同他谈事的宾客衆多,他将情绪隐藏得更好了。
她脱掉那身长度到脚踝的定制晚礼裙,洗完澡,换上了平时的棉质睡裙。
出去时,梁序之将一支烟摁灭在有金属浮雕的烟灰缸中,余光扫到她的膝盖,看见一大片青紫的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