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跌坐在地上,那浅色的衣衫也染上尘土的污秽,但他现在顾不上了,手掌撑开平展地铺在地上,除却自己的喘息声之外,还有一些风声。
还有,一些别的。
江淮不由得抬了抬头,夜色渐浓,他不太能看清四周的模样,但当他侧头望去的时候,才发现,身侧的场景似乎很眼熟。
他努力偏头向那边看去,片刻之后,终于认出来,这地儿他方才也见过。
给柳去账簿的时候,柳去跑向的地方。
那处黝黑。
太远了,江淮先前没看清那边有什么,如今近了才发现,这地儿阴森得可怕。
还有,凉意。
这股凉意是尤其刺骨的,江淮身上有昆寒之毒,对待凉意便更敏感起来,这股凉意透心般得向他身上刺去,不由得叫他开始牙关打颤起来,江淮跌跌撞撞地起了身,凉意也稍稍散去一些。
是从那处阴森过来的,江淮方才耗尽了力气,此时浑身被凉意所侵袭,简直是冻得要命了,他向后退了两步,这时候,却忽得听见里头传来一声。
十分凄惨,痛苦的声音。
江淮微微愣了愣,很快他察觉到,这道声音亦是十分耳熟。
他现在的力道,连跨两步都很困难,但他微微低头思索了片刻,还是向里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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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寒之毒的解药不在身上,他几乎是抵着寸寸寒冷的侵蚀向那冰窟似的地儿过去,额头上渗出一些同寒冷完全不般配的冷汗,江淮几乎难受到了极点。
但他在里头听见了柳去的声音。
他先前同柳去那样说过,他必须去找见柳去才行。
江淮在夜色之中向那片阴影堪比鬼境的地方过去,每往前一步,那股寒冷都在刺激他身上的毒,一步一步,江淮进去了。
似乎有什么在他的脚边漫开了,好似一条蜿蜒而上的细蛇,一步步向他身上攀爬上来,这种异样的感觉很不对劲,江淮俯身下去,摸着了,随即他明白这地儿的寒冷是怎么回事了。
是水,这四周满满当当的都是水。
黝黑,是因为这片水域被庞大的建筑遮盖过去了,好像江淮先前所见的牢房,只有顶头开了一扇并不明显的窗。
清冷的月光从那窗子打进来,江淮瞧见了,脚边的位置有几副镣铐,有的上头还沾着血迹。
江淮终于知道这是哪里了。
先前他知晓越清有一座水牢,后来几乎荒废没听过了,就是江淮问过姚皴,对方也表示不知道在哪,并对水牢这个词十分陌生。
原来是郑家。
这座水牢先前是郑家动用私刑的地方,而郑家与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就能知晓,为何姚皴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
但柳去。
虽然江淮还是不知道为何柳去会在这座水牢之中待过,但瞧他的神色,他对这座水牢的恐惧远远大过其他。
而他,现在就在这座水牢之中。
江淮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