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问这河灯的做法,陆七言道“这河灯若是亲手来做,祈福的效果更佳。”李玉娘便动了心思,却未买那现在的荷花灯,反求着陆七帮她买来制灯所需,她要自己做一盏荷花灯。
想是也碰到过这样的事情,陆七也不多问,答应下来约好了时间送来便转去,下晌时便真的把那木板彩纸蜡烛等送了过来,李玉娘也爽快,除了付买东西的钱外又另备了一份谢礼,却非钱财,而是她这些日子亲手调的一罐酱料。
陆七初见时也是一怔,接过酱料却是笑了。不曾多言,只道“以后有什么难处,我陆七一定帮忙。”
虽并不将他这样随口一说真当了承诺,可听到陆七的话,李玉娘还是暗自欣喜。毕竟这陆七后面还有那个陆都头,若真得了这陆家兄弟作助力,她日后却是省了不少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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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盆兰盛会
中元节前一天,李玉娘终于把荷花灯做好。虽然看起来比卖的那些简陋一些,却贵在诚心。那五彩的荷花瓣上,还染着她的鲜血,十指被竹枝伤到的小口子还未收拢。
特特地用毛笔在灯上写下姥姥和她的名字,祈祷姥姥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平安喜乐。
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一大清早,就在院中摆好了祭祖用的供桌。顾洪亲自把堂上的两块牌位取了出来,带着顾昱仔细地清理过后才由姜淑云献上祭品,一家人恭恭敬敬地上香跪拜。
这样的祭祖活动,要从十五这天持续到三十,每日早、中、昏,供三次茶饭,祷告祈福,直至送回时烧了“包衣”才算正式完成。
同清明节不同,七月十五的祭拜不会聚族而祭,而是一家之祭,所祭者皆是骨肉至亲,所以较责任更多了一种真挚的情感。
虽然顾家供奉的正是顾洪的父母,可对李玉娘来说,却是半分感觉都没有。别说是因为见都没见过产生不了感情,就是真的见过,她的身份也不容她去悲痛。
顾家三口在那祭拜,她这个活体财物就在一旁瞧热闹。眼角瞥见小英羡慕渴望的表情,暗觉好笑。别说现在她只是丫头身份,就算真如她意成了顾洪的女人,这种事还不是和她一样上不得前的。这样想着,便往那头正悲声低语的顾洪看去。
“娘子,为夫委实没用,这么多年来竟连亡父的遗愿都无法完成。”顾洪一声长叹,竟似郁了满腔悲愤:“不知我顾家何日才能重归会稽。”
“郎君何必自苦呢?”姜淑云低声劝道:“虽是阿翁生前遗愿,可要重归会稽顾族,却并非一朝一夕可完成之事。就是阿翁还有曾祖他们那几代人不也未曾完成祖宗的遗愿吗?”
顾洪沉默片刻,颓然道:“我倒不记恨顾族历代族长将我们这一支视如无物。只恨自己没用,未能功成名就,使会稽顾族乞我归宗……”
“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姜淑云笑看着顾洪,一双眼中充满了鼓励与信任。“这次郎君一定会高中魁首,一鸣惊人的。”
因着妻子那全然信任甚至带着崇拜的目光,顾洪也不禁笑起来,原本还带着几分忧郁的脸上神采飞扬。却直把李玉娘看得寒毛直竖。就算是夸自己男人,说得这么那啥也有些太肉麻了。
伸手拍了拍胸口,在何嫂上前拧起摆在供桌上的鸭子时,她忙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想何嫂瞪她一眼竟叫住了她。“好好看着,要是以后连个鸡鸭都不敢杀,还能下什么厨?”
李玉娘眨了下眼,虽然停下脚步,却还是有点不敢去看。现代吃个鸡鸭都是死的,她哪看过这副血淋淋的场面呢?
不敢靠得太近,看着何嫂拧着鸭子的肚子,手上小刀一划,一道血线喷出,溅在地上。何嫂拿碗过去,就着鸭脖子浠浠漓漓地接了一满碗。姜淑云捧过奉在供桌上。看着一直表现得很是镇定,不曾有丝毫异色的姜淑云,李玉娘不禁咋舌。平时还似个柔弱妇人,胆子却比她还大。
这头顾家夫妻献上血祭,何嫂自拎了鸭子往厨房里去收拾。李玉娘也不留在这儿,反倒跟进厨房去帮忙。滚热的水倒进桶中,淋透了鸭身,一股子腥臊味扑鼻而来,呛得人一阵恶心。
生怕何嫂再骂她,李玉娘不敢去掩鼻子,坐在小凳上学着何嫂的样子拨着鸭毛,嘴上只随意说着闲话,倒有一半是为了分心不去嗅那个味道。
“我今早上出去买鸭子时,街头巷尾都挂了红幡彩灯,又有那有钱的财主请了戏班子唱曲儿、演滑稽戏,热闹非常。我还想着,灵隐寺、圆通寺还有抱朴道院那边的庙会一定会热闹。可惜大郎他们一定不会去了,咱们也就只能看看街普和市普,怕是看不到公普了。”
之前李玉娘已经打听过这中元节的祭祀风俗,知道这所谓的普即是指普度,街普市普都是街坊商户所做的祭祀,而公普却是寺庙的公祭。不过这些她却并不十分关心。虽然喜欢看热闹,可在现代也算看多,不去凑那热闹也没什么。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着何嫂,有些急切地问道:“那晚上的盂盆兰会也不去了吗?”
看她一眼,何嫂却笑了,“怎么会不去呢?放河灯这么大的事,就是你不想去,大郎他们也要去的。”
果然,就象何嫂所说的一样,吃过午饭,天还未黑,便有定好的马车过来。顾家老少,一个不落地乘车往西湖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