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渡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微微点头。但其实齐临渊的话和他认真的态度都让扶渡吃下了一剂定心丸,虽然这个不得宠的四皇子可能无法成为自己复仇之路上的垫脚石,但至少自己能在这过得不错,也算是给另一个世界的亲人一些安慰吧。
冷嘲热讽
一直到了又一年的新春宫宴,扶渡算起来已经在祈元殿呆了近一年了。
慢慢的,扶渡不知怎的越来越受齐临渊的器重,齐临渊上哪都要带着他和小顺子。甚至有时候哪怕不带小顺子,齐临渊也要带着扶渡。
扶渡也慢慢能理解了齐临渊此举究竟是何意思——他害怕扶渡跑了。
宫宴那天,恰逢小顺子那段时间家中有事,齐临渊便准了他的告假,于是那段时间其实一直都是扶渡贴身伺候着的,就连宫宴齐临渊也只带了扶渡一人。
皇子们在宫宴之中算是小辈,所以得早些到场。群臣还未入宫,福庆宫现在就只有几个皇子和一些贵人答应在场。为此齐临渊纠结再三,他即害怕去得晚了,平白无故叫人找出错来;又怕去得早了,让那群哥哥弟弟们欺负自己的时间多了,反而得不偿失。
齐临渊想不出对策,于是病急乱投医,问扶渡说:“扶渡,你觉得呢?”
“奴才只是个宦官,并不懂这些。”扶渡也怕自己乱出主意,万一不仅没帮上忙,反而帮了倒忙,到时候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齐临渊却说:“无妨,你尽管放心说,本皇子自有考量。”
既然齐临渊都这样说了,扶渡到底是推脱不得,便说:“去得早了,左不过是得几位皇子一顿奚落,等到不几时大臣们入了宫,他们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太过分。可若是去的晚了,万一传到那几位的耳朵里,反而成了四皇子您的不是,这样的罪名咱们可担不起。”
扶渡口中的“那几位”,指的便是皇上、皇后和太后了。齐临渊在众皇子中既不是最年长的,又不是最得宠的,若是成了姗姗来迟的那位,哪怕还没有严重到要被称作是罪名的程度,却也可能会是叫那几位心中不悦的。
齐临渊觉得扶渡所言有理,满意地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咱们还是早些出发,免得落人话柄。”
“是。”扶渡应道,加快了给齐临渊梳洗的速度。
齐临渊来的是极早的,可他到了之后,居然发现三皇子齐临潇居然已经先了自己一步到了场。
京州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雪,天气冰冷刺骨,远处还尚有未消的积雪。
齐临潇一席青衣、孤身一人坐在那里,手里捏着一盏白玉盏,氤氲的热气上升,大约是作暖手暖身之用的一杯热茶。
齐临潇虽然是宫中几个皇子里唯一一个没有欺负过齐临渊的人,但也从没有在齐临渊受欺负时出手相助过哪怕一次。俗话说得好,旁观者也是加害者,虽然齐临渊并不怪齐临潇,毕竟在这宫中人人自保都难,热心肠只会称为累赘,不过俩人的关系实在算不上太好,甚至说不上几句话。
所以在齐临渊入座之时,两人也只是相视点头,算作是问了好,齐临渊叫了一声“三哥”,便再也没有交谈了。
这样的气氛虽然有些冷淡,但齐临渊却是很喜欢。对他而言,只要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有在这深宫之中的处境,要是有人平白无故地对自己忽然热情,齐临渊反而不习惯,还要怀疑一下对方究竟是何所图,毕竟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价值值得旁人觊觎。
扶渡也给齐临渊斟了一杯热茶,让他捧在手里暖暖身子。这冰天雪地的,哪怕齐临渊穿了貂皮大氅,也挡不住阵阵寒意。见扶渡只穿了棉衣,披风也只是稍厚一些的几层布,于是趁着扶渡低头斟茶的时候,齐临渊小声问他:“冷吗?”
扶渡也小声回到:“奴才不冷。”
既然扶渡都这么说了,齐临渊也没有继续问。冷是肯定会冷的,但齐临渊再多问几句也帮不上什么忙,哪怕齐临渊平日里再怎么向着扶渡,但在这样的场合,扶渡必须要跟其他宦官一个待遇,要是齐临渊再给他搞特殊,反而是害了他。
在深宫里,太过出风头的下人,最终都逃不过一死。
可惜好景不长,还没等齐临渊手中的热茶焐热冰冷的指尖,太子齐临沐和五皇子齐临池、六皇子齐临洋这一对双胞胎就到了场。齐临渊便知道自己的安宁要结束了。
齐临沐来得稍早一步,一见到齐临渊,就立马走了过去:“四弟来得这般早,如此勤快,倒是显得本太子有些懒惰了。”
“沧渊不敢。”沧渊是齐临渊的字,只是在宫中除了亲近之人,难有人称呼字号,于是沧渊这两个字便只能在齐临渊自谦之时才能听到了。
这样的无妄之灾,齐临渊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自己来得早了,齐临沐便这样说;可若是齐临渊来得晚了,齐临沐又该说“四弟好大的架子,这样姗姗来迟,倒叫哥哥弟弟们都等着你一人”了。
齐临池和齐临洋年纪小,说话也不像齐临沐似的会拐弯抹角。齐临池直言道:“四哥哥没意思,不过是兄弟们之间玩笑话,还要装模作样地道歉,看起来倒像是二哥哥在为难你,莫不是故意的?”
“五弟言重了。”齐临渊挤出一个笑脸,“就像你说的,哥哥弟弟之间哪里那些弯弯绕,我不过也是因为大家都是兄弟,跟二哥说话时欠了考虑,倒叫兄弟们多心了,是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