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渡却没有接话,而是拾起盆里的帕子,默默地替齐临渊擦去伤口处渗出的血迹。齐临渊知道,扶渡心里还是有所芥蒂,但也没有强逼着他。
这件事不管放谁身上,心里都不会好受的。齐临渊扪心自问,若是扶渡有一日娶了妻,却告诉自己其实他的心里只有自己,那么自己便能释怀吗?
齐临渊自诩不能,他对扶渡的占有欲比起扶渡的只多不少。若真有那个时候,他或许会发疯,会想要杀了夺走扶渡的人,会想要把扶渡锁在自己身边。
所以现在,他不能要求扶渡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的皇后会是别人这件事。
擦净了伤口周围的血迹,扶渡才开了口:“我去拿今日章太医给的药。”
于是齐临渊放开了扶渡:“好。”
抹药的时候,齐临渊一直沉默着,他原以为扶渡也会同自己一样不再说话,因为当下这个气氛,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谁知道扶渡居然又捡起了刚刚那个话题:“你的皇后是谁都行,你心里有没有我也都行,我不是无所谓,但只求能陪在你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
“什么叫我的皇后是谁都行,什么叫我心里有没有你都行?”齐临渊蹙眉,“扶渡,你记好,无论大齐有没有皇后,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现在和以后都是。”
“好,我记下了。”扶渡语气轻,齐临渊摸不准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但既然他都给了肯定的答复,自己又不好再继续追问。
夜里,扶渡赌气,偏不去床上睡着,齐临渊叫他也不听,还说:“君臣有别,奴才还是不要僭越的好。”
“扶渡!”齐临渊气得想笑,虽说扶渡现在闹脾气是因为吃醋,说明在他心里将自己看得很重,但是扶渡像这样对自己,还是免不了会不高兴。
齐临渊索性也不睡了,坐了起来跟扶渡大眼瞪小眼:“你其实心里还是很介意,是不是?”
“奴才不敢。”扶渡刚刚其实明明已经被齐临渊哄得差不多了,结果后来又自己一个人越想越气,现在正别扭着呢。
“扶渡,你过来。”齐临渊冲着扶渡招招手,又拍了拍自己身侧,示意扶渡坐下。
扶渡却还是那一句“君臣有别”。
“好啊,你既说了君臣有别,那皇上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要不是自己也气急了,齐临渊也不会拿身份压他。
但这招虽无耻,却好用,扶渡只好过去在齐临渊身边坐下。
“从我答应龚将军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日后万事就由不得我自己了。”齐临渊跟扶渡十指相扣,有些话他没法说出口。
他最后答应龚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扶渡,所以现在变成这样身不由己,扶渡是有责任的。
但是齐临渊若是将这些说出口,扶渡又免不了自责,所以齐临渊哪怕被扶渡埋怨,他也不愿告诉扶渡真相。
可扶渡不知道这些,但他却依旧理解齐临渊:“这些我都懂,我只是……只是害怕,日后你有了别人,还会像现在这般喜欢我吗?会不会也有移情别恋的那一天?”
“不会的。”齐临渊赶紧表真心,“虽然你说,叫我不要乱立誓,但这件事我必须要跟你发誓,我齐临渊一辈子只爱你一人。”
你侬我侬
齐临渊能感觉得到,扶渡现在同从前有一些不一样了。虽然他还是对自己毕恭毕敬,还是总把什么“皇上”、“奴才”的挂在嘴边,哪怕是在行床笫之事时,也只是叫自己“皇上”,但他更多的时候倒像是故意想要看到自己不高兴的样子。
察觉到这些的齐临渊,虽然自己是被扶渡逗弄的那个人,居然却也生出一份好心情来。
其实扶渡也发现了,自己被齐临渊宠得越来越无法无天,有事与皇上开起玩笑来,竟也会一时失了分寸。不过不管扶渡自己认为的玩笑有多么过火,齐临渊却也并不会责罚他,顶多被他揩几次油,说是就当做惩罚了。
既然齐临渊本人都不在乎,扶渡觉得自己若是再拘泥于此,反倒是矫情了。两人既然都已经有了床笫之实,与其再这样整日端着那些君臣礼节,惹得齐临渊不开心、自己也不痛快,倒不如听了齐临渊的话忽略掉那些礼仪制度。
扶渡自打想明白了这些后,便不再同齐临渊那般客气,那日甚至叫齐临渊读故事哄他入睡。
齐临渊看着怀里的扶渡央求的目光,哭笑不得:“从前拍着就能入睡,怎么今日非要听故事?”
“今夜不是很困,睡不着。”扶渡答道,“就给我讲一个吧。”
“为何从前困,就今日不困?”齐临渊穷追不舍,“难道是因为今夜没干什么,没让你感觉累,所以才不困吗?”
“才不是呢。”扶渡翻身要逃跑,“你不愿讲便算了。”
齐临渊一把把人捞了回来:“好好好,我讲便是了。”
齐临渊问扶渡:“想听什么故事?”
“只要是你讲的我都喜欢。”扶渡回答得很乖,甜的齐临渊一阵心悸,搂着人亲了又亲,才肯好好讲故事。
齐临渊偷完香,餍足地摸了摸扶渡的头:“我其实也没听过什么故事,断了奶之后便连乳母都不伴着我睡了,更别说有人给我讲故事了。”
扶渡想到小时候的齐临渊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又凑过去亲了亲齐临渊。这是他少有的主动,齐临渊自然是享受,闭着眼感受扶渡小心翼翼地讨好,虽然是拙劣的吻技,却让齐临渊很是满足。
分开时,唇间拉出了暧昧的银丝,扶渡“唰”的一下红了脸,齐临渊笑着替他抹去了唇上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