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痛苦,觉得自己是羊群中的狼,我想到我有一个名字,我的名字是「徐卉」,即使我不认识「徐卉」,但我并不是一个怪物,头不当心磕到桌角了,我抱着脑袋发恨地回忆,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刘少卿,想想刘少卿……
从「刘少卿」这个名字,我回忆起了少部分的记忆,我闭上眼睛,看到了大学时期的刘少卿,我在一颗树荫底下等她,学校的周围有拉练,很多戴着帽子的男生女生站在太阳下面,我们请了假一起回了我家,我好像是一个家境富裕的人,读警校的原因是为了「正义」,刘少卿的家庭平淡而普通,父母在她十三岁的时候离异了。
我轻声说:「你读警校的原因是什么?」
她说:「为了生活。」
「那你怎么理解正义?」
「我对它不感兴趣。」
我跟她的感情很好,是朋友的关系,但凡是学校放了假她都是住在我家,我家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毕业后的我们都是警察,我托爸爸让我们分配到了同一个片区,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
我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可以在一个浴室洗澡,可以给拒人千里之外的她抹泡泡,她没有钱交学费的时候是我替她交,我和她约定了结婚后请她当伴娘,笑着说我现在喜欢的男生,我喜欢的男生好像总是变,但她是不变的……
回忆在此终止了,我后怕地意识到我打算吃了我的多年好友,而我能保持意识的时间不多,我不知道我可以维持多久的意识,我到书架旁边看书,发现曾经的天文变得能理解一些,我作为人「理智」的部分正在逐渐恢复。
我又开始发烧……
第十五天。
发烧的时候我记得我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却在拍着铁门,我停止了拍铁门的动作,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盖子」被打开了,下来了好几个脚步声,我听到了枪械的声音,有人在暴力拆解着每一个铁门。
「刘少卿带着方勇去哪了?」
「上次跟她一块走的郑强胜,她回来以后不是说死了吗?他们难道是死在外面了?」
男人们聚在一起,神色都不太好看,一个铁门被砸开了,一群人围进厨房举起枪,只看到空荡的「厨房」。
男人嗤声说:「一天到晚刘少卿刘少卿,刘少卿之前在警队里安分了?现在在我们地盘住过吗?你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你觉得我们现在地毯式搜查是为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刘少卿把他们……」
另一个人说:「现在还没到吃人肉的地步吧?」
「没到。」男人说,「但可持续的资源正在衰减,现在还有谁种地挖菜?现在还有谁在养牛养羊?动物已经开始没有了,你和我现在手里的武器也是珍惜物件。」
我按照刘少卿交代给我的方式躲在床下,把破布盖在前面,第二个被破除铁门的是我的房间,我看到鞋至少有七双,他们进入到我的房间,在我的房间寻找着物资,没有找到物资只看到了一大滩的血迹。
一双靴子在我的眼前:「徐卉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吧。」
「徐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我听到有人叹息,「某种角度上说是为国捐躯,但现在又有谁能记得她?」
他们破除了第三个门,发现了「相框」,确认刘少卿曾经住在这里,因为照片上是刘少卿和徐卉,他们决定把这附近再次地毯式搜索,有一个人说附近有一个牧场,他们探索物资的同时再找她。
他们离开了地下室。
我从床底出来,看到困住我的铁门现在成了一滩废铁,走到走廊后看到三个门全部是这样,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可以拦住我的东西了,我不敢打开「盖子」,到「她的卧室」再次看着相片。
「二零一二年,我们刚毕业。」
字是刘少卿的字迹,「徐卉」的脸被字遮掩了一部分,她长得很秀气,五官每个都斯文,不像是「警察」,气质方正的像是警察,额头宽阔,穿着湛蓝色的警装半截袖,还是在对着镜头笑。
我也记得我很喜欢笑,坐在她的床上,过了一会又躲回我的床底下,尝试把自己的腿用警绳绑起来,我现在的活动时间太久了,我害怕我再次发烧,发烧后的我是不受控制的,在无意识中走出这间地下室也说不定……
到时候她就找不到我了。
我把绳子按照记忆中的样式绑起来,我的行动不是非常方便,做不了太精密的动作,勉强从脚踝绑到小腿,按照在「警校」中学习的手法绑完。
绑完以后,我看向铁门,漫无目的地等待着发烧,发烧偏偏来得很慢,不知过去多久,我听到「盖子」被打开了,脚步声很快,我身前的破布被揭开了,我一抬眼就是刘少卿的表情。
还是隔着面罩,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清醒么?」
我点点头,刘少卿把我从床底捞出来,把我绑在腿上的警绳解开,比我想象中的镇定,我以为她会再抱着我,我以为她可能会哭,她把我的身体掰正了,检查着我的身体,熟练到不能再熟练,我发现我被压下去的肩胛骨也在不知不觉间回正,应该都是她的功劳,检查过身体后她终于像是克制不住情绪。
「我不能失去你。」
我还没有办法和她共情,我满心满意想着的是去死,回忆也没有解锁完全,我的家庭,我的生活,一切关于「徐卉」的事于我而言那么陌生,刘少卿也只是我萍水相逢见过几面的人,为了「回忆」,我拿起了书,指着上面的几个字和她开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