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问题,颜喜悦嘴角旁沉沉的,怎么也笑不出来。
原来活在这个世上无灾祸无病痛是一件奢侈不可得之事。
“阿娘,你和爹爹什么时候可以给我生个妹妹?我快六岁了,六岁就能去书堂读书了,所以长大啦,是可以帮忙照顾妹妹的。”颜喜悦心里想,如果有个妹妹或者弟弟,若自己死了,爹爹和阿娘还有个人可慰日后的萧闲岁月。
“喜悦是觉得一个人孤单了?”颜喜悦带着虎头帽,武宋低眼看不清她的脸色,“有了妹妹,爹爹和阿娘一不注意就会冷待了喜悦,所以阿娘和爹爹并不想生妹妹,有喜悦就够了。”
“阿娘,没关系。”颜喜悦心里苦涩,但朝着武宋的方向扬起脸来,露出一点牙齿笑说,“因为我长大啦,不会和妹妹计较这些,我想让爹爹和阿娘以后也高兴。”
这话有些奇怪,武宋不解地问:“喜悦怎么会觉得,有了妹妹,爹爹和阿娘以后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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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喜悦的身子时好时歹,病的突然,当然好的也快,成杭把过脉后,夸她是个能吃苦的乖茶茶,所以大手一挥,又开了一大瓶丸药来善后。
要吃半个月,早晚各吃三粒,也就是一天要吃六粒。
丸药豌豆大小,趁水吞咽不是问题,可颜喜悦不高兴了,和成杭扯娇,哭着说自己不是能吃苦的乖茶茶,望他能把丸药拿回去:“您是桃花坞里最善良最俊俏的医生啊,忍心让一个五岁的孩儿吃这么多丸药吗?”
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姑娘,武宋没良心扑哧大笑:“我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扯娇的。”
“颜茶茶精神不错。”成杭嘴边的笑容也加深,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红绳,将药瓶穿了起来,好让颜喜悦挂在身上,“丸药味道淡一些,实在怕苦就在水里加勺花蜜。”
打悲无用,颜喜悦厌恶地盯着腰旁月白色的药瓶,牵着武宋的手,抽噎着回了家。
天贼滑,昨日冷,今日晴,武宋回到家,不迭喝口水便捋起袖子继续做猫食。没人陪自己玩,颜喜悦一会儿逗猫儿,一会儿逗狗崽,满地乱跑,玩的不亦乐乎,全然忘了和萧淮时的约定。可怜那萧淮时抱着猫儿立在风中苦等多时也等不到人,在一声声喷嚏声中回了刘家。
当天色有一点暗沉下来时,武宋终于将两百斤的猫食翻炒熟透。
猫食炒熟了,只等明日进行晾晒烘烤
颜九儒远远就嗅到了猫食之香,闻到香味的开始,脚下便改走为跑,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颜喜悦见状,目光朝他的后方瞟了一下:“爹爹,你这是被鬼追了吗?跑这么快?”
“哪有什么鬼?”颜九儒擦去额头上的汗,抱起满脸疑惑的小姑娘往空中连抛三下,“爹爹是想你和阿娘,想得紧。”
被抛到空中的颜喜悦张臂而笑,稳稳落到强劲有力的手臂后脸上还泌着兴奋:“好吧,我和阿娘也很想爹爹的。”
颜九儒想接一句问她有多想,口角未开,武宋手里端着两盘刚从锅里盛出来的菜走了过来,边走边说:“今天喜悦可会和人扯娇了,她可一点都没想你的,拿完药回来,和猫猫狗狗玩了许久,你瞧,陪她闹了一天的猫狗,疲惫得闻饭香都懒动了。”
谎言被戳破的颜喜悦笑得更是开朗,没有一点窘迫。
“嘴上想也是想。”颜九儒放下颜喜悦,促她去洗手,准备吃饭。
忙活了一整天,武宋手酸腰酸,累得抬不起手来炒菜,晚膳简单,一荤一素而已。
颜九儒吃了两碗饭,喝了三碗汤,犹觉饥饿,去河边洗好碗后起了一个坏心思。
他想偷猫食吃。
但想起武宋护猫食的态度,他觉得今次难以得手了。
不过没有关系,天绝人路但不绝虎路,不能以人形去吃猫食,变成老虎就好了。颜九儒自以为是个好办法,欣欣然笑了几声。
这次的两百斤猫食是武宋的心血,颜九儒低估了猫食在她心中的份量。静等身边人熟睡后,他摇身一变,变成老虎跑到粮房里找猫食吃,可装着猫食的大缸,顶盖用牛皮胶密封起来了,想要打开来吃,需得用火将牛皮胶烧软了揭开,亦或是那棍子将大缸敲碎,可是不管是那种办法,都不是老虎能做出来的事儿,颜九儒急得夹住尾巴原地打转,一着急,喉咙里发出一声哀哀的低吼:“嗷……嗷嗷……”
老虎的低吼有穿透力,熟睡的猫儿从梦中惊醒,喵喵喵骂了几句,然后找个角落继续睡。武宋也从梦中醒来,睡在身边的夫君不见了踪影,又隐隐约约听到屋外的猫儿在叫,她按捺不住好奇心,披上衣服,持烛出屋。
洁白的雪地上印了好几个巨大的爪印,爪印清晰,大小一致,延伸至粮房前。武宋移烛细细看了会儿,而后若有所思地盯着粮房的门。
这应当是老虎的爪印,爪印的就在寝室不远处,这老虎并不是从外头来的,武宋想起昨日的梦,不由抿起干涩的嘴唇,沿着爪印,步履贴地无声走了几步。
老虎出没,夫君则不见了踪影,三次了,这未免过于巧合了。
她狗探汤似的走到粮房前,驻足片刻,想了许多无厘头的事儿。
眼下有三种可能可以解释颜九儒的失踪,一是他梦游出门了,二是他被老虎吃了,三就是他是一只老虎。
除了第二种她都可以接受。
做好心理准备,武宋猛地推门而入,未看清屋内有虎还是有人,张口就叫:“阿九?是你吗?”
一声拖着尾腔的阿九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两截声响,正用爪子苦苦扒拉那层牛皮胶的颜九儒听到熟悉的声音,吓得尾巴朝天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