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面子花花,七分像鬼也是只花花鬼,诶,但我不在时,这铺子暂且关了也好,街上的花花太岁不知礼,就爱把丈夫不在身边的妇人欺。”颜九儒被撞了后假装痴呆,还假装偏偏倒倒站不稳,张个眼慢就想往武宋那处倒。
武宋看穿颜九儒的心思,手上忙着和面,一具三角身胚倒下来,只怕自己也站不稳,她把身子往旁边闪一闪,回道:“我面子花花,但不是个花木瓜,平日里不放歹,但心里格外不悦也能气昂昂提剑把脑袋当脆瓜削。”
颜九儒听了笑个不住,赶紧站稳双脚,蹲下身继续添柴火去了。
二人在厨房里有说有笑,不知慢腾腾从雪地里走到厨房外头到颜喜悦听得武宋要去大都里给自己寻回回医后,烦恼又在心上心头,她蹲在柱子旁不停地摸起脑袋,把挽得光滑顺溜的发髻摸得碎毛炸也没停下,嘴里一会儿咕,一会儿哝:“原、原来阿娘早知道我的脑子有问题啊,爹爹也是知道的,不知道开颅会不会痛呢,啊……开颅是不是要把头发剃净了?啊,那我不就是成了寺里的尼姑了?啊没了头发,脑袋光溜溜的,那我不是更像山里的蘑菇了?”
柒·老虎雪地乐打滚武宋疑惑问春事
不想变成个光溜溜没有头发的人,颜喜悦自欺欺人:“一定是这样,我之前能听懂猫语,都是一场梦,所以不用去开颅了。”
翠缕面不难做,武宋忙活个两三刻,一锅喷香的面便做成了。
翠缕面吃完,颜九儒让颜喜悦写了两张顺朱儿,写的都是些笔画极少,简单易写的字。
颜喜悦坐姿端正,一笔一划描得极细,勾得俏皮,撇得秀气,颜九儒在一会儿一旁看着她描字,一会儿看着窗外的柿子树。
天都黑下了,竟还有太平鸟在树上吃柿子,看来今年都柿子味道甜,个个皮儿红,上回打柿子打到一半便慌慌张张跑去找颜喜悦,得再找个闲时把柿子打下来了。
颜九儒看柿子的档儿,颜喜悦写完了顺朱儿,她搁了笔,叫道:“爹爹,我写完了。”
“爹爹瞧一瞧。”颜九儒拿起顺朱儿看了几眼,每一个字都描得细致,底下的红一点也没有露出来,他放下顺朱儿,执起颜喜悦的手给她活络手指。
颜喜悦五岁而已,埋头写两张顺朱儿少说也要三刻,执笔三刻,她的手指定会酸痛,颜九儒给每一根手指都进行了按揉,嘴上不忘夸奖她一通:“今日描得极好……”
说着,颜九儒眼尖看到颜喜悦手边几张折迭起来的纸,有些皱皱巴巴的,发作的好奇心促使他打开来看一眼。
一打开,里头画了好几张歪扭得不成模样的猫儿,歪鼻子歪脸的,不仔细分辨,哪能看出这画的是些猫,一旁的字倒是写得好看,从字上看来,都是从榜上抄写下来的,颜九儒啧啧嘴又摇摇头,并不好奇颜喜悦为何要抄这些东西,他摇头又啧嘴,只是觉得从这些画像来看,颜喜悦是没有画资之人。
一旁的颜喜悦见状,紧张得手指捏成拳头,酝酿着可能要回答的话,酝酿了好几番话,但颜九儒看完纸折好放回原来的位置上,并未多问一句:“没事,喜悦如今是卑卑之龄,字写得清秀好看,便很厉害了。爹爹去看看水烧热了没有,你现在这儿等着,不要乱跑。”
“好。”外头冷,颜喜悦不懂颜九儒的意思,刚刚在哪儿酝酿言语已耗尽了她的精神,便懒得去琢磨,乖乖坐在原地里等颜九儒回来。
等了一会儿,在外头晃悠的几只猫儿踩着雪,懒懒散散地走进来了,看到颜喜悦坐在里头,一只身上带有钱状花纹的三花猫发出几声喵叫,叫完就和其它几只猫儿去角落里打团儿睡觉。
这只三花猫身上的花纹有趣,背上、头部和尾巴有三种颜色,但四肢雪白,如同罩了床锦被,武宋聘了它以后给它取名为翻雪。
翻雪这一叫,颜喜悦三魂里掉两魂,身上的寒毛狂竖,掐一下手臂,疼得脑筋儿都疼,不是在做梦,她果然是听得懂猫语的,那些猫儿在和她说外头好冷,出门要多穿件衣服。
“啊,那我还是要去开颅,呜呜呜。”颜喜悦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十分掉态,在屋里乱叫,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颜喜悦到猫儿面前蹲下,自言自语:“这颅一定是要开的了,阿娘在白日里也说了,日后处处都要花银子,这段时日我也得自己挣一点才行……还好剃头的银子我是有的,不知道有没有生发婆呢?万一头发长不出来了,该怎么办啊。”
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武宋过来喊她去澡身:“喜悦,时候不早了,阿娘带你去暖和暖和。”
来的人是阿娘,颜喜悦更是发愁,去澡身的路上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翻雪猫儿说的那句话,身体洗干净暖和了脑子里还是一团糟。
睡前脑子混乱,那梦境也是一团乱,颜喜悦梦见了许多凶猛的老虎围着只有一丁点儿的有说有笑的,还梦见了自己被一只老虎叼着翻过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而那只老虎似乎是在奋力地追着自己的阿娘!
颜喜悦睡下后武宋自己洗了个身,本有些许困意,不过身子在热水里泡过后困意都飞到了爪哇国里了,洗完后便坐在榻里发呆,等颜九儒洗身回来。
在洗身之前,颜九儒偷偷摸摸,脚下一点声音都不曾发出,转去粮房里偷了两把新鲜的猫粮塞进自己的荷包里,把一只干瘪的荷包装得鼓鼓的才心满意足离开粮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