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之脸皮,厚如城墙。”白毛虎站起身来,打趣完后便让颜九儒把许方林带走,他厌恶许方林,这几日一直强忍着杀人之心,“快些带走他,再不带走我当真要把他咬死了。”
“哦。”还半个时辰才到午时,不过早些现身也无碍,颜九儒变回人形,捽住许方林的衣领,似拖似拽,带着他林口走去。
路走到一半,许方林醒来,颜九儒见状,松了手让他自己走,说完自顾往前走,不解释一句。
和一只老虎朝夕相处了几日,那只老虎时不时怒态向人,叼着他乱摔,不经事的许方林早就没了当初欺负人的恶胆子,醒来不见老虎,而是看到了颜九儒,他登时热泪盈眶,仿佛看到了救星,赶紧拖着无力的腿跟上去:“颜先生……你是来救我的吗?”
见喊,颜九儒停也不停一下,走得更快了。
白毛虎讨厌许方林,他又何尝不是呢。
许方林忘了自己辱骂过人的事情,底发力气跑上去,欲牵住颜九儒的手。
“不要碰我。”颜九儒停下脚步,将手背到身后去,不让他有碰到自己的机会,“救你?我这个臭老九没有那么好心,你不想我打你两个打巴巴就闭上嘴。”
一句臭老九让许方林眉眼发热,讪讪地收回手,他变得沉默不语,鼻头扣着胸腔,跟在颜九儒身后走。
他不怕两个打巴巴,但怕颜九儒把他丢在这儿。
颜九儒板着脸把人带到许万全面前。
许万全见孙儿四肢完整,激动得老泪纵横,颜九儒看着爷孙二人抱成一团流泪,冷笑一声,说一句莫要失信,不等人回应便走了。
颜九儒在午时的时候回到了市曹上,武宋开了铺子,但铺子里头没有人在,他刚想找人问一问武宋去了何处,就在拐角处看到了颜喜悦,还有秦妙常。
不上课的日子,秦展月和秦妙常总是会来找颜喜悦,只是今日秦展月不在,也不知去了何处。
颜喜悦手里拿着一张画着龙猫像的纸,蹲在一只猫儿面前询问:“龙猫,你见过它吗?”
被问话的猫儿正在负日,见问,眯着眼,懒洋洋地喵了一声。
它说没有见过。
“啊,谢谢你。”没有问到龙猫的下落,但颜喜悦还是摸着它的头,声音柔柔的,道了谢。
道完谢,她站起身,许是蹲久了,站起身后头晕眼花,险些没站稳,得亏秦妙常手疾眼快搀扶了一把。
“喜悦,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呀?”秦妙常觉得颜喜悦今日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精神委惫,似是微醺之状。
颜喜悦摇摇头:“没有,就是昨日没睡好。”
“好吧,那你今天要早些睡。”
“我吃完晚饭就睡。”
言次间,她们手牵着手往别的方向走,见到猫儿就要停下来问几句,连问了几只猫儿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颜喜悦渐渐气馁,一个不争气,眼眶泛红了,豆大点的泪珠随时要落下。
颜喜悦不由自主伤心了,一伤心,眼睛发热,喉咙痒痒的,从下往上涌出腥甜的味道。
这味道甜甜的,和早膳吃的玉米一样,但还有点腥腥的,像生鱼肉的味道,吞唾沫也无法冲淡。
秦妙常拍着颜喜悦的肩头安慰:“喜悦,书中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所以不要气馁。”
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而懂的知识并不多在一起说话聊天,言语严肃,但还是天真有趣的。
颜喜悦得了安慰,但听不太懂,她识许多字,诗却是没有读过几首,她吞咽一口带腥味的唾沫,迷迷糊糊地回道:“嗯,我懂。”
虽不知她们在做什么事情,但看颜喜悦垂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连背影都染了几分凄凉,颜九儒心疼:“喜悦,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
“嗯?”颜喜悦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转了头,看见颜九儒嘴一咧,也不找什么龙猫了,撒开丫儿欢然跑过去,“爹爹,爹爹。”
她今日梳了浑圆丫髻,额头光溜溜的,碎发抹了头油后一并梳了起来,丫髻上簪了粉蝶,跑起来一颤一颤,蝴蝶在这一瞬间似乎活了起来。
“阿娘去哪儿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颜九儒猫了腰,双臂接住跑来的小姑娘,跑得着急,额头涔出一层细汗,他撩起袖子将汗擦去,但那些汗很快又冒了出来。
跑了几步后,喉间腥味更浓了一些,但一个早晨没见到爹爹,颜喜悦格外兴奋,话如瓶注水,手里画着龙猫之像的纸没有收起来,就坐在结实的臂弯说起来:“今早祝爷爷在南市卖猪杀猪,阿娘说祝爷爷的猪肉好吃,要去买一些回来,我怕那些血淋淋的画面,没有去,就留在铺子里了,然后妙常来找我,我就出来玩了。”
祝爷爷是个养猪之人,一年只杀两头猪,他养出来的猪肉,肉质细嫩,口感柔软,颜九儒颇爱吃。
一年只杀两头,大伙儿都争着要买。
“出来玩也要多穿一些啊。”颜九儒擦汗的时候就发现了,颜喜悦的额头微冷,看来身上穿的衣服不够暖和。
“我怕衣服脏了,就没有穿。”颜喜悦是出来找猫的,向猫询问时多要蹲下身,偶尔还要趴下去,怕衣服弄得脏兮兮不好清洗,出门前特地脱下了。
颜九儒因颜喜悦的懂事偷偷叹一口气,正想说什么,这时秦妙常小步跑来和他问好:“颜先生好。”
“嗯,你也好。”颜九儒礼貌回了礼,才发现秦妙常也梳着丫髻簪着粉蝶,乍一看,模样和颜喜悦有几分像,都是吃喜的小姑娘,不过这么一比较,颜喜悦的白更白一些,没有一点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