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将青瓦楼酒单上的‘落桃花’和‘群芳好’抹去,要把来香园内所有的铁观音全部都烧了,我会将你的东西烧得一干二净,不允许任何人怀念你、打听你。
“最后我和你一起殉情。”
他们甚至在此之前,还没能互相确认过心意,如今竟然走到了要殉情这一步。怎么来看都有些荒唐了。
尽管在所有人看来,他们早已情投意合、两心相悦。
祝升说完之后,众人沉默了许久。时夜忍不住惊讶地用余光看着两人,他和祝升接触得自然没有裴焕生多,甚至在场的人里面他是最少的那个。他真没想到祝升会说出这样的疯话。
不过一想到这个人当年在金州见到裴焕生时,说他后悔没能两年前在凉州姑臧城杀了裴焕生,后来又一股脑说要报恩还债。似乎祝升就是这样的人,他甚至会说到做到。
兴许也就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将裴焕生逼到这个地步,愿意去冒险,哪怕抽到的是一支下签,哪怕金喜再三劝阻他不要来晋阳,哪怕连夜桥的人都说过他的方案太冒险了。
两个人其实都挺不要命的。
祝升是生来如此吧,至于裴焕生……他可能在幽州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了。
渡黄河除了心里头惊了一下,也没其他的什么了。祝升是这条路要走到黑了,甚至当着这么多哥哥姐姐的面,直接说出来了。
雪夜红梅盘算着这些事情、这份感情传到慧的耳朵里到底该怎么办。
冬桥并不关心这些,他只在意到底什么时候执行计划。
死桥默默摇摇头,祝升这番疯话说得委实吓人,他至今也不太理解裴焕生这样的人——看上去是个正常人吧,怎么会喜欢上祝升这样的疯子?
不过马上死桥就知道原因了。
好像在裴焕生意料之中似的,他轻轻地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不要你和我殉情。”
祝升皱起眉头,眼里写满惊讶,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真要去死?你怎么敢的啊?
“我不会死。”他依旧这样宽慰道,“混进去应该需要两日?第三日的晚上,我们就可以里应外合了。到时候不需要听我们任何消息,晚上你们直接烧山就好。”
他并不担心夜桥的人说话不算数,会丢下他和时夜。毕竟祝升还在这里。
祝升留在外面,就是他的底气。
不过似乎祝升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甚至特别想跟着他进去。他有时候真的挺不聪明的。
但是好在听话。
“你和他们一起吧,等我吧。”
没用多少时间,渡黄河和冬桥就将饭馆那边搞定了,裴焕生和时夜能假扮运菜的混进青凤岭了。
他们进去这日的晚上,除了南面这道较为平缓的,地形没那么复杂的,其他三面全部被数以百计的火把全部点燃,熊熊烈火在瞬间燃起,少量的风吹来甚至助长了火势,直到树木被烧出黑色,大量热气喷涌而出阻止了风来,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炉。
方圆数十里之外的路全部被阻断,黑压压的一片人聚在一起,将火光冲天的青凤岭和外界阻隔开来。
最终他们还是去找过官家,不过不是寻求帮助,而是提前报备。
所以在数百里外的塔楼上,城防布控将这一切视若无睹,望火楼在此时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风不会来此地,他们也不会。
作者有话说
*请不要像他们一样放火烧山,剧情需要且古代架空江湖背景。放现在会牢底坐穿。
*也请不要学他们杀人以及其他任何不正确的事情。
围攻
大火蔓延,鸟雀被惊醒后四散逃走,浓烟滚滚、直冲云霄,从上至下,似乎都同外界阻隔。
夏时六月,正是干燥炎热之际,滚烫的火星砸在人的身上都让人觉得难耐,靠近火源会让人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灰、被灼烧的树木叶子、飘落的火星点子。继而听到这小山的在震动似的,似乎要天崩地裂。
有人大声呼喊“走水了”,哭天抢地还没多久,便有人喊道“是谋杀——”“放火烧山”,天地间瞬间混乱一片,像是大风卷着水卷着沙那样混乱。
多人同时去井处取水,打水时言语几句,说是夜桥的人杀上来了,留了南面一道口,若是大火蔓延,依旧会烧到南面,这只是时间问题。
这明显就是要围殴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取水扑火,浇出一条水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有人鼻子灵敏,闻到暗香,不太明显,他又细嗅两下,问:“怎么有股子特别的香味?”
“香味?”
“淡淡的……”
“闻错了吧?是不是树木烧时的香气?有些树木被烧时的香味是挺好闻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搭腔的人摇摇头,提着装好水的木桶准备走。
“哎……别说。是有点香味……”那人走着忽然一顿,小声感叹了这么一句,但也没管太多,提着桶往下跑了。
不一会儿,他们终于有人知道这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是为何而来了。这不是什么香,而是毒。
幸运的人走到半道犯晕倒下,不幸的人倒在大火里,火苗跟幽灵似的攀到什么东西就迅速占领,窜起来火焰比人高。
意识到出问题之时已经来不及了,正在带人准备从南面杀出去的大当家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扫了一眼他身后选出来的人,这支队伍就没有受到影响。
但他没办法考虑这些了,他只能嘱咐自己的妻子守好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