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耀?”
他成日挂着陆思音的白虎,说来可笑,但他此刻也道:“炫耀我心爱之人给我的定情之物,只是如此而已。况且我要走,太子之位与我有何干系?”
而这些林辅生都清清楚楚,放任这人拿着这些筹码来找他,真是狡猾。
“走?去哪儿?”陆思音皱眉。
“西南,去了就不再回来了,”言渚看她软了态度便又攀上她的腰轻声问,“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去吗?没有肃远侯,也没有这些纷争,到时候便说肃远侯过世,换个身份到西南,也就没人能认出你了,你也能挣脱这枷锁锁链。”
风过,掀起一阵涟漪,就像陆思音此刻的心绪。
他盼望着眼前的人能答应,却见她满目都是淡漠。
“言渚,你知道当初那个预言是如何传出来的吗?”
虽不知她为何提起,言渚道:“洗耳恭听。”
“从前,诉莫汗国分为左右两部,昆部在二十八岁的时候灭掉了左部统一诉莫,而左部汗国的大巫祝和可汗子嗣都逃到了延吴城中,被我父亲所救。左部可汗被昆部烹食,大巫祝深受左部可汗之恩,在一天夜里留下一封信便回到了诉莫,五年后再听到他的消息时,他就又成了昆部帐下的红人。”
“他恨透了昆部,一直寻找着报仇的法子。后来我父亲死在昆部刀下,那时候延吴城守军稀零,只要昆部一声令下,整个延吴城都会变作人间地狱。但那左部可汗的孩子们,都还在城中。”
言渚心中隐有答案,道:“所以他才编出了那个预言。”
“他汉文不好,听到有俘虏说我母亲将要临盆诞下一子,却以为她已经生了一个儿子,而诉莫中还未有人知晓,于是他就编出了那预言,拼死将这个消息传遍诉莫,诉莫二十四部征战不休,本就人困马乏,此后再无人愿为昆部冒险出兵。”
而延吴城,也终于在七天后等到了援军,算是躲过一劫。
言渚还在思索着,陆思音突然无奈笑了笑:“没错,这个身份于我是枷锁锁链,但这副枷锁,也是有人拼了命为我换来的,而我戴上它的时候就救下了千万人,北境的人不论信不信那个预言,都奉我如恩人。而我贵为王侯受他们奉养多年,我就是死,也会一直带着这枷锁。”
北境军和北境子民,不是他一个人或是一份情能比得上的。
言渚看她坚毅眼神,嘴角也有若隐若无的笑意。
陆思音等着他的回应,以为会是什么嘲讽之语,却只感受到这人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脸。
“那就不挣脱了,我们换个法子,”他见她疑惑,将头埋在她胸前听着那逐渐加快的心跳,“我跟你去西北。”
那心脏跳得极快,她眼神迷蒙了一阵,又听他接着道:“本来都打算好去西南了,现下就再另想办法,去西北领个官职,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在侯爷手下做事,只希望侯爷在夜里,能够放我进肃远侯府,给我一个栖身之所。白日里你还是肃远侯,我小心行事,不让别人发现。”
他的语气无奈却又充满着调笑意味,陆思音莫名从里头听出几分认真。
“不过得等一阵子,为了我的事,西南旧部出力不少,我擅自改了主意未免牵扯到他们,一切还得细细盘算,不过最多不过一年……”
“值得吗?”陆思音打断了他,眼睛仍旧躲闪,衣摆被风吹起如此刻飘动的心绪,“就为了这一时的欢愉?五年,十年,难道就没有你厌倦的时候吗?这样冒失的行径万一惹来祸端,那时候你又该怎样?”
她不明白,其实只要一年,他们就能忘记的,心中留一份遗憾,但也仅限于此了,何必花那么大的气力,还要去冒那样的风险。更何况,他到底能有几分真心,又能撑到几时,说这样引人遐想的话,又让人后怕竹篮打水。
“我也不知道五年或是十年后我会不会只钟情你一个人,”言渚说起这话的时候倒是坦然,他拉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但我知道,此时此刻,若是再不能见到你,或是看你疏离我,我会发疯。”
语气里那几分危险占有被他藏了起来,那话显得轻柔深情。
“不知肃远侯府,还有没有一张榻能容下我?”他见她已经失了神,细碎的吻就落在她嘴角,在这春光里将所有温柔吞入腹中。
“陆思音,这枷锁你要带一辈子,我也不能强斩断。那你分我一半,我陪你。”他嗓音低沉,像是说什么闲逸之事,没有那份郑重,却还是显得认真。
隔了很久她的心神才归位,霎时她的脸便有了两片云霞,比起言渚往常那些撩人的情话,这几分真心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觉得不知所措。
患得患失
“你……”她支吾了一阵侧过脸,她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敢直接面对,慌乱道,“我母亲若是见到你,只怕会打断你的腿。”
“只要岳母大人留我一条命,我也得爬到你床上,”他浑不在意,紧抓着她的手,感受她手心的汗,“我梦到你穿嫁衣,便是想娶你,你虽也嫁不了我,但也不是非得要将我踢开的。”
这话说得这样好听,她明白这里头暗藏的风险颇多。
去遮蔽着做一辈子夫妻……她不知他话里真心几分,但她竟然愿意去相信和妄想。
“薛丛先生的书信……”她岔开话题躲避回答。
“早让乔赟递上去了。”
她现下才知道全然上了这人的当:“那你……”
“否则你还肯来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