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以为然:“谁管那个新通判,上一个我也没怕过。那人还专程写信给阿爹提前拜会,那字迹跟我爹书房里挂的字倒是神似,一样的刻板迂腐,一看就是个老头子,跟前一个没什么差别,还能难对付到哪里去?”
“听说先帝时重臣元流前辈,自先帝死后就隐居在越州,行事仁善颇得人望,只是老来一女,骄横霸道,越州乡邻、官员皆畏之,姑娘颇有这风范啊。”
言语里他已经听出这人的身份,只是还要装着逗弄。
“这越州只有过街老鼠畏我,你也是啊?”她怒气起了,一脚踩在长凳上,一脚踩在桌子上,那脚就在饭菜边上,让林辅生一口也不能吃了。
“看你是个新来的,不该管的事别管,待会儿跟我去一趟衙门,嘴皮子那么利落就去帮我做个讼师,把人救出来这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坐在长凳一头,看着另一边的靴子,将筷箸放下:“在下若是不肯呢。”
元殊月俯下身靠近他:“你试试。”
四目相对,倒是没看出谁在示弱,忽而林辅生一笑,猛地站了起来拿起折扇放下钱财就向门口走去。
“诶!”
那长凳一瞬间失去了平衡,一端翘起,元殊月突然就向后倒去。
“姑娘!”
她狼狈地被几个侍从扶住才没有直接跌在地上,看着面前噼里啪啦倒下的凳子和桌盘,她看着周围的人说:“看什么看?”众人皆收回目光。
而后便咬牙盯着门口说:“去给我打听这小子是谁!”
谁知那抹青蓝身影又出现在了门前,林辅生倒退了两步扇着扇子看着她笑说:“在下林辅生,新任越州通判,就是姑娘方才说的那个老头子。”
这些堂中人皆面面相觑,元殊月愣神一阵后虽有些心虚,想到挂在元流书房的那幅字上的落款,硬着头皮问:“林放之是你什么人?”
“不巧,正是家父。”他眯眼笑着。
林太傅跟元流有些交情,这也是他提前给元流写了信的缘故,小时候练字是林太傅教的,自然学了几分像。
“家父若是知道姑娘说他写字刻板迂腐,倒该是能气个一阵。”他笑说。
她急了脾气说:“你给我等着。”
“在下还要在这儿三年,必定不会提前调职,”他摇着扇子走开,“恭候。”
(番外)言煦x姜了1
凌山上,言煦坐在马上看着因为一支射过来的弩箭就大叫了一声逃跑的秦城侯世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十六岁到京城,这都快第四年了,他一直听他娘的话,乖乖在京城当个闲散的世子,谁知道头回从皇帝那儿接差事就碰上这件事。
此前是秦城侯府负责运送的贡品被这凌山上的山匪劫走了,所以皇帝派了秦城侯世子带兵来剿匪,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酒下的令,就叫他来做副将。
这秦城侯世子郑骁是出了名的浪荡纨绔,虽然平日里在京城言煦也没少跟他在一处喝酒,但剿匪这种事,果然是不能指望的。
这才刚上山,那群山匪就是放了个箭他就被吓跑了。
看着四散混乱的队伍,言煦揉了揉眉心对亲信说:“找地方躲起来,等我消息。”
他被俘了。
犹记得那两个土匪,一胖一瘦,胖的那个问:“喂,你是不是秦城侯世子啊?”
他正准备回答。
“肯定是啊,长得那么白净,穿得又那么好,难不成是那个端王世子啊?听说端王长得就凶神恶煞的,还惧内,他老婆当年都能吓跑诉莫人,得是个多凶狠的角色啊,生的儿子能是这样吗?”瘦的那个答。
言煦看了看这山头,叹了口气。
要是他爹听到这种话,估计能立刻带人把这儿给铲了。
“老大说了,不是秦城侯世子的话就直接杀了,我看这小子……”
“我是秦城侯世子。”言煦立刻认了下来。
言煦意识到长得好看确实能有不少方便,还得从十五岁的时候说起。
他爹带着他去西域出使,碰到个小国的女王,他帮忙谈了些生意,此前一直没说通的事情那女王立刻就答应下来了,还拉着他问了年纪喜好,差点儿就直接留下当女婿了。
他娘说,他爹也不是长得丑,就是长了一副要跟人打架的样子,所以谈两国贸易总是麻烦,他就长了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却是个比他爹冷淡得多的性子。
虽说如此言煦坐在山寨里,看着一众人待他和善的样子,总还是有疑惑的。
第一次见姜了的时候,他坐在院子里仔细观察着这山寨的位置和地形,将这些东西都记了下来,而后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
她左右两只手一共提着五只鸡,递给了做饭的大婶,拍了拍身上的灰冲他扬了扬头:“你是郑骁?”
他反应了一阵,勉强点了头。
他才点头,那女子突然就到了他面前,面面相对着,她歪着头皱眉说:“怎么比小时候瘦了那么多。”
姜了落草为寇之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这一点言煦是知道的,而且还知道她爹当年的案子,是个冤案,由此家里才败落。只是碍于时机,皇帝最近才准备平反。所以给的令是,能让他们降便降,实在不行再动手。
不过他的确不知道姜了和郑骁小时候订过婚。
他终于明白过来这山寨里的人为什么对他和善了,看着他们张灯结彩准备给他俩办婚事的样子,言煦头一阵阵疼。
“大娘,我来吧。”他看到一个大娘背着柴火,压得腰都要折过来了,正想上去帮忙,那大娘一把把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