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不敢抬头,想起皇后当日的威逼利用,只觉得自己要大难临头。
见他这副模样,萧奕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手中的茶盏被重重地放下,这位大齐朝权势最高的人,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愚弄的愤怒。从来都只有他利用别人的份,如今在皇后和梁王手中,他竟然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工具。
“很好。”萧奕闭了闭眼睛,康禄海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康禄海,把刘太医送到未央宫中,让皇后处置。”萧奕手握成拳,眼神冰冷,“告诉她,她惹出来的事,让她自己收拾干净,最起码不能丢了大齐皇室的面子。”
康禄海点头,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怎么忽然之间出了这样大的变故?这个疑惑在他将刘太医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得到了答案,他闻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彻底明白了过来。旁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香,可是他和陛下都清楚的很。
龙涎凤髓,至尊至贵。此香的主人,除了大齐朝的中宫皇后,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弃子
“娘娘,您都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了,还是回去歇一歇吧。” 碧痕靠在门边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昨日太子妃便回了东宫,只是这件事情到底也没有个定论。只要皇后娘娘咬定是太子妃下的手,您还担心什么呢?”
“本宫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白婉儿坐到桌旁,只觉得眼皮不住的跳,心中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按照皇后娘娘的手段和性子,拿捏住了太子妃,怎么还会放她回东宫来呢?”
“就算皇后娘娘放过了太子妃,那立阳长公主和安宁郡主也不是吃素的,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折磨折磨她才对。”白婉儿心头疑云笼罩,更让她担忧的是,她和皇后梁王所布下的陷阱,顾若清只是顺带的,真正的目标则是太子。若太子真的回了京城,皇上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应当会趁机斥责,怎么直到今天,东宫还这么风平浪静呢?
“碧痕,本宫心里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你亲自去白府走一趟,让父亲和兄长为我打听打听消息。”白婉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计划哪怕没有网住萧景睿,顾若清也应当没有反抗之力。可是若顾若清翻了盘,那便只意味着一件事情。
“皇后失手了,太子根本没有回来。”白婉儿隐约猜到了这个结局,白嫩的手死死的抓住衣袖,身体不由的颤抖了起来。“顾若清没事不打紧,要紧的是,太子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对我起疑心呢?”
毕竟她和刘太医串通起来,说自己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实在是勉强。自从那个顾若清嫁进东宫开始,太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没有亲近过自己。算算时日和记档,强撑着自己确实有孕,倒也能遮掩过去,可是她流产的事情,到底是冲着顾若清去的,太子哪怕不将她与梁王的计谋联系起来,也会将顾若清的账算在她的头上。
“走,碧痕,收拾东西,回白府!”白婉儿当机立断,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倘若回来之后又派太医重新为自己诊脉,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流产的痕迹,那这事情就难办了。既然如此,何不趁太子没有回来之前住到白府中去,借着失子伤心的名头住上几个月,任太医怎么诊脉,便也诊不出什么了!到时候,她在太子的眼中只是一个受害者,被皇后暗害,借此来打压顾若清罢了!
白婉儿是个聪明人,可任凭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萧景崇自作聪明寄回了那样的一封信,也更想不到只是一个小小的凤髓香便让皇帝轻易洞悉了刘太医和皇后的关系,彻底拆穿了他们的戏码。
“动作快些。”看着碧痕收拾东西,白婉儿心中焦急,干脆自己伸出手开始收拾起一些金银细软。
“妹妹,这是要去哪里?”揽芳居的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遣散走了,几个宫人为顾若清开道,推开了内室的房门。
白婉儿一愣,转过头来,正对上顾若清笑似非笑的脸。
“你刚刚失了孩子,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怎么不好好的在床上养着?”顾若清走了过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依旧是那个温婉端庄的太子妃。但这副平静的模样,在白婉儿眼中则是稳操胜券的表现。白婉儿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如果说方才她对宫中的情势还只是一个猜测,如今看到这幅情景,便已然知道了结局。
“姐姐说的是,本该好好养着,可我实在伤心,于是便想着回白府住上一段时间。”白婉儿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桌边,亲自为顾若清斟了一杯茶,“姐姐怎么突然来了?”
“人人都说是本宫害你失去了孩子,妹妹倒是能容忍的,到了这幅境地,还不忘为本宫斟上一杯茶。”顾若清的视线从那杯茶转移到了白婉儿的脸上,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白婉儿一愣,握着茶杯的手倏然收紧,磕磕巴巴的说道,“都是无稽之谈,姐姐是太子妃,怎么会害妹妹的孩子呢?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怪只怪,这个孩子和妹妹的缘分实在是太浅了。”
说到这里,白婉儿眼眶一红,一滴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实在是我见犹怜。顾若清心中叹服,没有再说什么。她并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一个人若是真被逼到了绝境,说不定还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更何况,她并没有打算阻拦白婉儿,因为她知道,不用自己出手,白婉儿恐怕也不能够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