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自上方便瞧见,这一批站出来的人约莫有个四五十人。
真是不少哇。不过出口的话就不能这么说了。
“就这么点吗?”小公主很是不悦的样子,似乎是难以置信,这些随同玄奘法师随驾洛阳的僧人,连带着闻讯赶来的洛阳高僧里,竟只有这么些顶用之人。
人大抵都是有些从众心理的。
一听这一句,那些还未站出来的人里瞧见与自己造诣相仿的都站出来了,也接连站到了队伍之中。
更有意思的是,等到人员过半的时候,这个自一方队伍站到另一边的速度还快上了不少。
这道理谁都明白:到了人已这么多的时候,若自己站在人少的那一头,总是显得不大好的。
公主虽是个孩子,却也代表着天子的意思。他们不站出来,会不会令陛下也觉得他们学艺不精?
持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以至于到了走动中的僧侣都已全数停下,再没有人在两方队列之中相互移动,李清月目测数去,瞧着跟随在玄奘高徒窥基、圆测等人后头的,约莫也就剩下了个一百来人。反倒是另一头,足足有四倍的人数。
她朝着唐璿吩咐道:“去找东面那头的守军,让他们派遣三五十人过来,将这百来人全部送去西苑,与玄奘法师作陪。”
这些不从众、坚守己方立场的,她就不祸害了,送去好好翻译经文和进学去。
万一玄奘法师因为她抢了人手,自己却还要按部就班地完成那每五日一卷的任务,加重了他的积劳成疾,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妥不妥。
剩下的那些才是她所需要的“人才”。
但以那些站出来的佛教弟子看来,此种场面却很像是小公主嫌弃地将那些没本事或者没勇气的僧人给丢到了一边。
余下留在此地的,便对上了这位皇室公主相当和气的神情。
“既然你们都有此经验,那不如尽数参与到此番盛会之中。”
这六百多人用来修桥,真可谓是绰绰有余。
她的劳工有了!
她又补充的一句:“麻烦你们选出一位能挑大梁的总领之人吧。”
再找个劳工头子!
那圆度和尚能同窥基站在一处,本就代表着他的地位不低,此刻听到小公主的这样一句话,也不需有多少竞争的流程,他便已自众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了这位担负重责的管事人。
李清月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样子,见此人看起来筋骨有力、体格健壮,应当是个造路搭桥的好手,当即首肯了这个人选。
她朝着圆度说道:“法师能被选出来做这个领头之人,必定有好本事,那不如先听听看,我的想法对不对。”
公主这话说得着实客套,也让圆度不由一惊。
这么一看,她更不像是个寻常小孩,也难怪陛下会将这样的要事交托给她办理。
但此刻,比起惊愕于她的言辞,圆度更不免因她的态度有几分飘飘然。
僧侣不必向天子行礼,可依托于皇权之下才好办事的现实,他却已在玄奘法师的亲身经历之中看得清楚。
他当即回道:“公主但说无妨。”
李清月拍了拍手中的卷宗,“诸位之中大多是自长安来的,对于洛州地界上的事情不太了解。可此番水陆法会,是要以洛州刺史贾公的名义发起,便不能不知道这位州长官的事迹。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是当然。”
李清月道:“那就先劳烦法师带领三四十个人手随我一并往洛阳城中走一趟吧。”
圆度浑然不觉李清月的这番话有任何的问题,反正在此时选出的亲近之人,便是随后协助他统筹这水陆法会的好帮手,还省了他之后的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