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特意抓住他,一遍遍要他承认这琴弹的好。
然后他再听着这普通到有些烂的琴音,心中一股无名火顿起,一时冲动,便口不择言。
如今,潘世来也有些后悔。
你早说此姜小姐非彼姜小姐,真正弹的好的那位,是他师祖的关门弟子,他肯定半句话都不吭。
潘世来一本正经的向姜寻雁发誓,保证日后再不会做出这等事后,才悄悄的转头,看了姜亭月一眼。
她亭亭玉立,站在一边,面色不大好,看着婢女收琴。
潘世来这个人,以琴会友不论人品阶级,所以他才会冒天下之大不讳去拜一个花娘为师。
他心道,怪不得这位姜小姐能被收为关门弟子他师父却不行,是因为,她确实很有天赋,就算潘世来不想承认也得说,她比他那小师父要厉害得多。
多看两眼,即使是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也极为好看,潘世来看的呆了一下,刚刚小师叔泼他一脸茶的时候,他怎么只顾着发火,没顾着小师叔竟然长的这么好看。
若是在姜亭月弹琴之前,他看见姜亭月的脸,只会唾一句庸脂俗粉,空有美色,如今有了滤镜,在他心中登时就成了神妃仙子,才貌双全。
直到姜亭月转身,准备跟着姜寻雁二人离开去后亭时,潘世来又凑过来,还没靠近,就被唐芝芝一鞭子抽回去了。
姜亭月一脸厌烦,“你还想怎么样?”
“我有些问题,想向小师叔讨教。”潘世来面上堆了笑,恭维道。
“免了,我可没有你这种师侄,我师父说了,她只有我一个徒弟。”姜亭月毫不留情道。
潘世来还想说什么,姜亭月深吸一口气,忍着怒气,道:“琴已经比完了,我堂姐大度,不与你计较,还请潘大人速速离去,园中女眷多,你在此耽搁多时,已经造成诸多不便了。”
往四周一看,原本比琴之时,大多女眷都聚集在附近,但潘世来一出现,女眷都纷纷自家婢女后头躲去。
已经有护卫过来要潘世来离开,潘世来也有些尴尬,摸摸鼻子,道:“师侄告退,小师叔,下回再见。”
姜亭月冷哼一声,并不搭理。
三人往后而去,再度落座,听着外面琴音不断,姜寻雁皱眉道:“怎么像故意针对我们似的,月月刚刚让他们将人赶出去,没一个护卫上来,现在我们不比琴了,这些护卫倒是眼巴巴的来赶人了。”
“明昭郡主办的宴,背后肯定有她搞鬼。”唐芝芝握紧手里的鞭子,心里又怕又恨,万一她没拦住人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一个外男进到园子里,万一闹出事故又该如何是好?
愤怒之下,唐芝芝还有几分不理解,“一点好处都没捞着,她们为何这么做?”
这番比琴,除了让人知道姜亭月比从前更厉害之外,根本没有别的效果,叶明昭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净干这种损己利人的蠢事。
二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姜亭月一句话都没说,唐芝芝奇怪回头,就望见她的婢女桃喜在一旁研墨,她正在奋笔疾书。
“你干嘛呢?”唐芝芝凑过去问。
姜寻雁也惊疑不定,去望她写的东西,而后瞪大眼睛问:“你又要向国公爷告状?”
“昂,我们被欺负了,当然得找长辈告状了。”姜亭月头也不抬道,“你们管背后是谁搞的鬼呢!反正告状完了,自有人去查,也自然有人给我们讨回公道的。”
姜寻雁有些恍惚,好像堂妹告状这个技能,用的越发娴熟了。
唐芝芝许久没说话,思索了大半天,从姜亭月垫的底下抽了张纸,借着桃喜研的墨,也开始飞快写。
姜寻雁问:“你又写什么?”
“告状啊!”唐芝芝一脸学到了的表情,理所应当道。
背锅
三人这边写好告状词,交给贴身丫鬟后,让她们送回府。
唐芝芝又有些忐忑,“我连这点儿问题都解决不了,回去我爹肯定要指着鼻子骂我没用,只知道告状。”
“你哭不就成了,你爹肯定更希望你过的好,而不是当一个受尽委屈的体面人。”姜亭月一本正经带坏她,说,“我教你,你爹要是说你,你就去找你娘哭,然后边哭边说觉得自己很没用,下次就算被欺负死也绝不会回来说半个字,你娘肯定心疼你,你爹也绝对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唐芝芝一脸“还能这样做”的表情,点头道:“我学到了。”
姜寻雁捂着额头,欲言又止。
她很想说,这一招只有在爹娘特别疼你的时候才有用,而且不能常用,又转念一想,唐芝芝就算是在她爹娘身份再卑微时都没受过委屈,便不说了。
你俩一个两个家里都往死里宠,比不了。
姜寻雁有些羡慕,她爹是个老学究,沉默寡言,古板的厉害,也是因为太过古板,年轻时才与国公爷闹的不可开交。
她跟她爹,关系远不如堂妹与国公爷好,姜寻雁也拉不下脸去爹娘面前哭。
三人正在互相商量回去怎么干,才能最大限度激发父母爱时,比琴结果也出来了,花篮被婢女提着送了过来。
但跟着婢女过来的,还有一个白面公公,面上带着笑,对姜亭月道:“姜小姐,我家三殿下说,从未见到有人断了弦还能弹出这么好听的琴音,所以特意赐了赏。”
他手里端着的,是一个长锦盒。
姜亭月不想跟三皇子扯上什么关系,但她也不好不收,让身边丫鬟接了后,姜亭月笑了笑,一脸天真道:“三殿下这是少见多怪了,天下琴艺好的姑娘不知凡几,三殿下改明儿多听一听,就知道,亭月这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