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妹妹,闭着眼,也在细细地叫喊。
因为共感,席憬被她挽得气噎喉堵。
他感知到,有一股不明不白的念头,自心中破出。
想接近她,像小时候那样,没有距离地接近。
要脸贴着脸,手贴着手,心跳贴着心跳,互相啮着血肉。要继续在阴暗的家里,挣扎着,扭曲着,度过鬼阴阴的岁月。
那是什么念头?那样强烈,那样不可隐忍。
席憬眸中深意翻腾,鼻梁仍旧直直地矗着,可心里那座山峰却隐隐地歪了。
他往前挪脚,直到木偶娃娃抵在他胸口。
“哥哥的哥哥不疼。”他说。
他把脑袋歪在妙辞的肩头。
而后,发疯似的,不要命似的,摧毁一切似的,匀出一口热气,尽数喷洒在妙辞颈边。
她的脖颈上面立即浮出一弯淡红的月牙儿印。
这一次,她体温升高,因为他。
不够红,要像他在卦象墙上泼洒出的红漆那么红才行。
要得是一个红到滴血的印记,像他的耳根那样红,像他们的血液那样红,像那条酷似红线的宫绦绳那样红。
也许是那种不知名的念头将他浑身的力量尽数抽走,也许是狭隘的空间逼他不得不继续弯腰。
总之,他把嘴唇凑到那一截白皙的脖颈旁,凑紧,凑实,凑得毫无间隙。
一掠而过。
天“唰”地黑了,隐隐有雷声响起。闷阴阴的光苗往下一摔,席憬鼻梁上的阴影便更深一层。
他的鼻梁是一把尖刀,刮得妙辞浑身一抖。他的嘴唇也从她脖侧那个猩红的月牙儿印上擦过,烫得她惊喊一声。
“唔……”
旋即有双手堵住她的嘴。她的舌尖没来得及躲,在他的掌纹上面犁出一道水光。
妙辞无助地后退几步,背抵住柜壁,菱纹隔板硌得她发痒。
木偶娃娃掉落在地,使席憬感到一种地动山摇的颠覆。等他回过神,只见他的手掌撑住柜壁,将妙辞困在更狭窄的小天地。
“哪来的野猫在叫?”
此刻,太夫人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兄妹俩耳边。
誉王将支摘窗斜开一条缝,见一只长尾巴猫跃过矮墙,仓促逃走。
风推推挤挤地进屋,将檀香吹散。天黑得可怖,起初下着淅沥小雨,眨眼间暴雨忽至。阖窗时,已经身处雨水的漾漾之中。
说完正事,誉王又交代几句,抬脚要走。
“且慢。”太夫人往太师椅里缩了缩身,“入了秋,身骨愈发不中用喽。我有些冷,劳烦你把衣柜里那件天青薄氅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