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露涂着玉石色甲油的指甲压进他脖颈间,留下几道浅印子,但是面前的男人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适,像是久违般安心的把脸蹭在她手上。
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还有你喜欢的尾巴。”
丝绸的睡衣很轻薄,一条毛茸茸又有力度的尾巴缠到夏清露腰间,极有存在感的拍了拍,夏清露全身如同过电般僵住了。
腰上的是什么?尾巴!
为什么还会动!
“要摸摸看吗?你不是最喜欢它了吗?但是你摸的话我会很痒。”
用最纯洁的语气说最令人想入非非的话。
“还不信吗?”
他叹了口气,看着世界观已经碎成一片一片,拿胶水都粘不起来的夏清露,以为她还是不相信。
夏清露发誓这是她这辈子看过的最奇妙的一幕,眼前的人身上出现星星点点的光团,从一米八多的男人“砰”的变成一只小黑猫,黑毛蓝瞳。
是她的小猫,是她的跑丢的球球。
夏清露蹲下,小心翼翼地将黑猫捧起来,沉甸甸的重量让夏清露两个手抬的有点困难,但她还是举至自己的视线水平处,看着那双倒影着冰川与海的蓝眼睛。
夏清露往上抱了抱,随即碰到了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眸光一凝,她把猫翻过来露出腹部,猫竭力挣扎起来,软乎乎的粉色肉垫拍着夏清的胳膊。
“别动。”夏清露声音一沉。
手掌下的毛团子立刻停止了挣扎,不情不愿的让她看,小声瞄瞄叫了一下,似乎是在表达不满。
找到了,翻开黑色绒毛,腹部上有条很明显的一道长疤痕,上面是细密的针脚缝合的痕迹。
夏清露声音焦急:“怎么回事?”
小猫重新变成人,坐在地板上尴尬的挠了挠头,看着夏清露脸色沉静如水,知道这是夏清露发火的前兆,默了半晌说:“我跑出去的时候,记不清回去的路了。”
记忆并不美好,他蹙着的眉毛,看得出烦躁不安的情绪,“跑到巷子的时候,有个人把我捉进了后备箱。”
夏清露呼吸一滞。
怪不得监控找不到,原来一开始就被人抓走了。
他咬了一下下唇,垂着眼皮:“他把我带到一个老旧的破房子里去,房子里都是……猫的血和皮毛,还有碎骨头。还有些瘦弱的猫锁在生锈的笼子里,我也不例外。没有吃的,只给点水喝,很多猫最后都饿的叫不声来。我看着那些猫的数量一天天减少,那个男出门的时候都会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子。”
里面是什么不言而喻。
夏清露心里很难过,哽在喉间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伸出手,慢慢摸着他头发,一下又一下。
少年闭上眼,继续回忆。
“之后轮到了我,我被带到了厨房,厨房的地方有斑驳暗沉的血迹,桌子上放了各式各样的刀。那个男人用一把很长的刀,划开了我的肚子。我还以为我要见不到你的时候,他出去接了个电话。”
夏清露仅凭这些话语,也能想象出当时是多么惨烈的场景,她精心喂养的小猫,漂亮精神的小黑猫,被人在一团脏污的厨房虐杀,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她紧绷着唇,压抑从心底升上来的怒火,指甲攥进手心里,几乎要戳破皮肤。
忽然。
紧握的手被小猫拉开了,压痛消失不见,宽大温暖的手反握住夏清露。
奇怪,那些像密密麻麻的像针扎一样的情绪被抚平下来,紧绷的状态慢慢放松,夏清露开口说话,嗓音微哑:“然……然后呢?”
“那时候我以为要死了,周围变得很模糊,但有种力量环住了我,我变成了人。”顿了顿,他继续往下说,“趁着他在打电话,我从后面把他打晕了,跑了出去,顺便放走了所有的猫。”
少年停顿一下,像在求夸奖:“我厉不厉害。”
“厉害,你是很勇敢的小猫。”夏清露内心五味陈杂。
“维持人形消耗很大,我尽可能跑远后就昏迷了,还好有家流浪猫救助中心救了我,但是在我好了后……”声音戛然而止,还带着委屈与控诉:“他们也想阉了我,我就又跑了。”
幸好跑了,夏清露复杂的揉了一把猫头,短发但不扎手。
她小心翼翼的说:“我可以看一下伤口吗?还疼吗?”
小猫无所谓道,“不疼了,猫咪致命的伤口,对于人类的修复能力来说都不算大问题,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夏清露坚持:“我看看,你把衣服掀上去,不然我就给你脱了。”
他还想打个马虎眼过去,夏清露纤长的手直接撩开衣服,伤在左下腹,柔软的指腹轻轻触摸过凹凸不平的疤痕。
几乎是无法控制的鼻子一酸,夏清露的眼睛一瞬间红了,水雾漫上眼眶。
他瞬间慌了神,条件反应般环住夏清露,像是夏清露无数次对他做的那样,把她抱在怀里。
夏清露近年除了演戏的剧本需要,都没有哭过了,此刻如同情绪崩溃一般,大颗的眼泪从夏清露的眸中滑落,一滴一滴的砸向地板,一朵朵水花绽放在地面上。他环抱住夏清露,轻拍着夏清露抽噎的背部,慢慢抚平她的情绪。
过了半晌,夏清露停住抽噎,鼻腔带着浓重的鼻音。抬起头,眼睫上还挂着泪珠,盯着他半晌没说话,又轻声道:“你怎么才回来。”
“不会再离开了,相信我。但是下次,你不能不说一声就把我诓去绝育。”他还没说完,就觉得不对,马上改口:“说一声也不可以!还在那上演什么生离死别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