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湄心里这才舒服一些,便随着小丫鬟一道去了香汀院。
好巧不巧,又在路上遇见了正要出门的温鸾。
落雪无暇
对于柳云湄再次出现在侯府,温鸾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这一回她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柳云湄好像并没有之前高兴。更准确的说,她的神情似乎有几分郁郁然,就好像谁做了什么不让她满意的事一般。
温鸾十分不理解,难道这柳云湄还嫌侯府一家上下对她不够好?她可是听说了,宣平侯夫人把一块上等的传家玉都送给柳云湄了,要知道,自己之前甚至没听说过那块玉的存在……
不过,温鸾只略想了一下就懒得猜了,反正这些事这些人往后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她今日还急着要出门,打算去新宅子再看看的。听说那边的管家丫鬟们已经将宅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连包括平煦在内的几个俊奴也派人来传话,说是最近腰身练得极好。
想到这里,温鸾忍不住唇角轻轻上扬。
于是柳云湄瞧见的,便是温鸾嗪笑从自己身边掠过的模样。肌肤落雪无暇,腰身细细如蜂,起伏窈窕曼妙,无处不让人啧舌称绝。
更要紧的是,对比自己的失落与沉重,此刻的温鸾眉眼极其轻盈自在,似乎连半点得失心都没有。这一瞬,她心里一紧,忽然明白了为何顾景曜对她颇有维护。她的确是个颇有魅力的女子。
只是,到底也如顾景曜所说,她的心思也实在有些浅。自己都屡次上门了,她却还这般不知道防备。大约只有等到顾景曜与她和离之时,才会后知后觉吧。
于是,柳云湄垂首敛眉,温柔地冲着温鸾施了送别礼。
自然,她也没忘了在温鸾的头上看一眼。果然,那日顾景曜所买的簪子并未出现在她的发髻间。
瞧着柳云湄看向温鸾,秦筝当然能明白她的心思,于是慢悠悠挽住她的胳膊道:“你也不必总因为她吃心,她也不容易,往后还不知去哪安身呢。”
“听说她的宅子是二夫人您帮忙置办的?”柳云湄忍不住打听。秦筝点点头道:“是,不过是一进的宅子。唉,说起来我也想给她置办个大的,可她手里嫁妆不多,实在没有银子能供养得起。与其到时候她把银子都花在了宅子上,倒不如让她在住所上受些委屈挤一挤,至少不会饿肚子。”
“还是二夫人心善,怪不得母亲总要我学着些。”柳云湄的步伐越发轻快。
“她也不容易,到底是可怜人。”秦筝如此说了一句,又怕柳云湄怏怏不快,便补了两句道:“自然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她那父亲攀高求贵,非要把女儿嫁到侯府来。这不,没福气的人,自然坐不稳这世子夫人的位置。”
“我听母亲说,当初这桩婚事,是老侯爷亲自定下的。”柳云湄随着秦筝一道进了门,手背轻轻摸着茶盏,觉得温度正好,才稳稳端在手里。
秦筝见她仪态端丽,心里暗暗喜欢,语气便愈发真诚道:“是。这还是我那公公年轻时候的事呢。听说他是去野外看人捉蛐蛐,谁曾想遇见梨花好看,便走错了路,因此差点被老虎伤了。还好温鸾的父亲赶着马车经过,这才把我那公公救了下来。这之后,两个人就成了莫逆之交。再后来,我那公公便跟温家定下了婚事。”
柳云湄点点头,终于意识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只怕,老侯爷还会成为自己入府的阻碍呢。
秦筝不意柳云湄想的那么远,依旧在絮絮说着温鸾的事。忽而秀眉一挑,掩唇轻笑道:“你说,这来日她要嫁给谁呢?既是和离的人,又没有娘家撑腰,只怕是要嫁个侍弄活计的村汉了。”
柳云湄闻言心里竟一阵可怜,便轻声唏嘘道:“若真有那一天,咱们帮一帮她就是了。”
“帮一帮自然是好的。”秦筝呵呵笑了笑道:“可你也要明白,所谓斗米恩升米仇。你的一味好心,未必就能换得好报。”
“二夫人说的不错。所以往后咱们帮她一回两回也就是了。咱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谁也不欠她的。”
“这话才对。”秦筝点点头,又指了桌案上一水的绸缎道:“你来就来吧,怎么又拿了这么多东西。”她虽这样说着,但到底是高兴的。有这样大方的妯娌,来日大伙的日子都会好过一些。
“觉得跟二夫人投缘,便多挑了些。”柳云湄笑着回答。
秦筝笑着道了谢,又欣喜问道:“对了,上一回你送我的簪子,可是采蝶轩的?”
柳云湄点点头。“正是。二夫人可喜欢?”
“自然喜欢。”秦筝蹙蹙眉,忍不住拉了柳云湄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别太好心了。我那日瞧着温鸾头上也戴了一支采蝶轩的呢。你也是,好端端的,送她做什么。”
听见这话,方才还志得意满的柳云湄顿时脸色惊变。“二夫人的意思是,她得了一支采蝶轩的簪子?”
“是啊,不是你送的么?绿莹莹的玉簪,实在是少有的精致又贵气。”
柳云湄心头大苦,一时不由得酸涩道:“二夫人误会了。那簪子,只怕是世子爷送的,并非是我。”
“世子爷?”秦筝闻言,彻底怔住了。
而另一边,温鸾已到了自己的新宅子。比起上一回来,这里更加干净亮堂了。就连温鸾所住的院子也都收拾出来了。她浅浅看了一眼,只觉得清雅安静又暖意融融,实在舒服极了。
管事没居功,指了指一旁的平煦道:“夫人,这都是平公子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