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响过后,疼痛如龙卷风般席卷而来,我听到季洁惊呼了声“杨震”,然后便突然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地晕在了地上。
后来的事情我全记不得了,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床上,周围是白花花的墙壁,桌子上摆了一堆鲜花和水果。
“杨哥,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两天两夜了!”床头的宝乐惊喜喊道。
“季洁呢,受伤了没有?!大拿抓住了吗?!"我想起身,然而后脑勺还是钻心的疼,那阵剧烈的疼痛像电流一般一下子击中我,被迫让我再次躺倒在床上。
宝乐赶忙扶我慢慢躺下;“你别乱动杨哥!季姐没事,大拿他们把你撂倒后就往外跑,季姐打电话让老郑他们来救你,然后自己去追他们。大拿边跑边往回开枪,万幸的是那巷子绕来绕去,不好找目标,子弹没伤到季姐。不过也正因为巷子太绕了,才,才”
“才让他们跑了?”
“嗯,季姐晚了一步,没追上他们。我们到后,人就更没影了。据周围的群众讲,他们抢了一辆白色桑塔纳往北开了。周支队下令在各个路口拦截,挨车搜查,但直到现在也没消息,这帮孙子应该是半路弃车逃了。季姐他们担心死你了,但是无奈人还没找到,六组还得继续办案,老郑就先派了我来照顾你。杨哥,你躺着别动,我这就喊医生过来!”
我仰着头望着雪白的墙壁,闻着身边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心中一层层波涛涌过。我太明白这次行动失败的意义了,不仅我们要受处分,就连云南的兄弟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倒霉,更重要的是,毒贩一天没抓到,就可能会有新的受伤和牺牲,就会让毒品多一天荼毒世界。
医生过来检查了我的伤情,不禁皱紧了眉头。
“杨组长,虽然你醒了,但是你头部的伤依然非常严重。这两个月你就不要办案子了,先好好养着,再出一点事,可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那怎么行,人还没抓着呢!?"我急得冲他大喊。
“你不要命了?人我们去抓,你就在医院待着,哪儿都不能去!
门口忽传来一阵喊声,我一阵激动,这是季洁的声音!
转脸望去,季洁和同事们正向病床走来。他们的眼里满是欣慰、关心和担忧。
“季洁说得对,好容易捡条命,你不稀罕我们还替你稀罕呢!你得替文涛好好活着!”周支队走过来拍拍我的肩。
“文涛?”
我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难不成我头部受了刺激后失忆了?我又问了一遍,这时所有人都低头沉默,周支队叹了口气,红着眼圈说道:
“大拿这边惊了后,我们在第一时间告知了云南警方,他们提前行动了。可是云南的毒贩头子黑熊也得到了消息,立刻就要逃走。云南的兄弟冲进去时,那伙人的枪都是上了膛的,我们在和他们火拼的过程中重伤了一个小兄弟,就是文涛;此外还轻伤了八个……文涛今年刚满岁,头部中了两弹,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幅幅血腥的画面,枪,子弹,鲜红的血迹,亲人撕心裂肺地哭声……这一幅幅画面在我的眼前挥之不去,彷佛我就站在混乱的现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生,亲眼看到文涛的身体被子弹穿过,鲜血染红了那身深色的警衣,那片血色瞬间烧红了我的眼睛。
“是我害了他,都怪我没处理好和孙萌萌的关系,我请求组织处分。"我顿时感到愧疚不安。
”这不是你的问题杨震,局里领导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认为你已经尽到了责任,是对方在追缠不休。市局已经公开了对孙萌萌的处罚,她被开除了。所有告知你行踪的警察,也都受到了处分。”
我没有再说话,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辞都备显贫瘠,所有的处罚都换不回一个好好的文涛和那八个受伤的兄弟。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杨震,你好好养病。我们还得回队里分析案子,就不多留了。”周支队担忧地看着我,直到我郑重答应他会安心养病后,他才显现出放心的神色。
“哎,给你带了束花,放我那儿两天了。之前我还担心你要是没醒,这花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季洁将一束捧花放到我床边,床头顿时盈满了清香和温馨。
“我这儿都可以开花店了。”我对季洁笑了笑,然后不舍地目送着他们离开。
临近饭点,宝乐去食堂打饭,我没事可做,就又拿过季洁送的花嗅了嗅。
突然间,我注意到那束温温柔柔的粉色康乃馨里,隐隐约约透着一股鲜艳的红色。我轻轻拨开一看,里面竟藏着三朵大红色的玫瑰!
花放了两天,已经不新鲜了,但我仍旧激动不已。三朵玫瑰,这分明是季洁在借它们隐晦地表达“我爱你”,我突然间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头上的伤彷佛也立刻好了大半。
正当我沉浸在三朵玫瑰的浪漫中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我以为是宝乐回来了,便随口喊了声:“进来,才刚出去敲什么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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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震,是我!”
我心下一惊,回头一看,果不其然,门口的人正是孙萌萌!
“阿震!”孙萌萌一见到我就哭,哭得我根本接不上话;恰好宝乐打饭回来,一见到她就生气地往外赶。
“阿震,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事情会失控成那个样子!听说你醒了,我火急火燎就赶来了,我就想看看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但是担心文涛和其他几个兄弟。“我低头淡淡说道。
听到这儿,孙萌萌的哭腔从激动变为无奈;“之前我爸给我看了你和文涛受伤的照片,我知道我再没办法、也没脸留在北京了。我明天上午就和我爸回老家去,之后他让我嫁谁我就嫁谁,再也不管了。”
“你何必这么和你爸过不去呢?我知道你来北京找我,也有和他赌气的成分在,孙厅不是不关心你,只是方式有问题。你该和他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我劝她道。
“他就是个老顽固,什么话都不会听的。”
“你都没和他谈,怎么知道他不会听呢?”
“先不说这个了阿震。”孙萌萌垂下眼眸,过了好久才说,“阿震,你真的要和季洁在一起吗?"
“嗯。”我知道说出这个字是在伤害她,可是又不能不说。
孙萌萌又哭出了声,过了好久,她突然站了起来:“那你们结婚时别邀请我,我是不会来的!
说完这话后,她便冲出了病房外,再也没有了踪迹。
我怕她再次出事,便让宝乐悄悄去追,等宝乐说看到她被孙厅的车接走后,我才松了一ロ气。
我知道,我和孙萌萌应该不会再见了,这段泥泞般的往事终于走向了它注定的宿命。
以一个满是荒芜的心同伤痕累累的过往告别,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宁愿这一切都不曾生在我的生命中,所有人都不被伤害,所有人都还在自己的轨迹中安稳且幸福地活着;我多想过往和当下,没有阴霾,皆是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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