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人的血肉滋养出来的花会特别好看。”一边说一边不老实,“我还没看过。”
磨蹭之间,裴云庭意识到自己的神智已游离在悬崖边缘即将坠落,然而今夜不行。
秉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他沉声道:“不怕。”
抓起裴萝的手臂,三下五除二将她裹成了个粽子,裴云庭轻拍了拍,甚是满意:“放心,纳妾之事,我不敢。”
堂堂齐王殿下就这么淡然地开口承认他也有不敢之事,面上一刻也不曾犹豫,裴萝方才满意。她终于肯闭眼好好睡觉,身旁的人却起身离开了。
“先睡吧,我去……找点水喝。”
语间有微微停顿。
裴萝蜷在温暖的被子里,手伸到一侧的空铺抓了两下,指尖似乎能感知到他残留的热度,轻轻笑了出来。
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结果第二日裴云庭就吹风伤了寒,为了不把病气传染给夫人,暂时搬去书房住。
裴萝怎会看不出来他是在躲着她,一时间哭笑不得,气到失语,干脆也不理他,带着梅香和竹韵一猫一狗去了芷园。
“既然齐王殿下怕过了病气,妾也不便打扰,殿下好好养着吧!”
刚到芷园就下了令,不许齐王殿下进园,他若非要来,命院卫们不必留情。
“王爷若真来硬闯,给本王妃放开手脚好好练练,机会难得!”她道,“不用担心,有本王妃在!”这群人根本动不了他,她心知肚明。
裴云庭闻知消息时她已经走了多半天,院里空荡荡的。
通叔在一旁为难道:“实在是王妃不让我们说!”
裴云庭病也不装了,跨上一匹马就去往芷园,庆林在后面跟着,一同被手拿棍棒的院卫无情拦于门外。
这是他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只为了守护她的安全,如今矛头对准了自己。
芷园外,裴云庭立在门口,握紧拳并不想动手。身后庆林抱着手臂,幽幽道了一句:“活该!”
裴云庭斜睨了他一眼,冰冷道:“本王活该是吧?都交给你了!记得,不许打伤!”他本坐于马上,一掌拍于马背,足尖使力,身轻如燕飞跃高墙,便落在院内。
院卫们仰起头,只看到一片蔚蓝的衣角,倏地消失于视野尽头。
“还是别打了吧,王爷都走了!”庆林拍拍手,道,“王爷与王妃不过是闹了点小别扭,你们也看到了,没什么事,和和气气对大家都好!”
院卫举起手中的木棍。
“上!”
“……”
院内,裴云庭在悠闲赏景,一边赏一边往后院走。根据经验,她一般会在这里,过来一看却没人。
开始在院里找,找了半天才意识到,没有遇到一个下人。几乎是立刻,裴云庭明白过来,裴萝早就知道他来了。
她避而不见,他连个解释都不能。
正站在院里头疼,远处一个粉衣小丫头端着一样东西朝他走过来,走至跟前裴云庭看清托盘里的东西,是一碗药,还有一张字条,对折整齐压在碗底。
是她写的,夫君伤寒未愈,切记服药保暖,妾在此处甚好,勿念。
勿念?裴云庭捏着纸条,端起碗喝干净,带着一身药味,从大门口扬长而去。
之后日日都来,却始终不见她人,反倒是每天一碗温药,准时准点迎接,倒真像是一心过来治病的。如此过了七天,估摸着就算是个重症的伤寒也是时候该好了,裴云庭再次翻墙,驾临芷园。
裴萝在屋里听管家报告完,沉默不语,一旁梅香道:“这些日子,院卫们日日挨打,个个都负了伤,路都走不利索,看起来怪可怜的,再这么打下去,只怕要受不了了,王妃不如就见见王爷吧!”
竹韵附和。
屋门突然被推开了,裴云庭立在门外,脚边正是雪魄。
裴萝腹内叹了一口气,果然没错,这是个小叛徒,只知道它的大东家,一见他,就把她给忘了。
管家和梅香竹韵行礼退下,屋内只有裴萝一人,对着门口来者不善的“客人”。
温泉
“王爷看起来病是好了。”裴萝立在桌边,对着门口的阴影,平心静气,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那便好,药可以停了,明日就不必再过来了。”
“夫人呢?该回去住了吧!”裴云庭殷切道,“几日不见甚是挂念你,随我回家吧。”
裴萝仍是清清淡淡,回绝道:“不了,我不回去,我在这里很好,王爷还是自己回去吧,以免我再扰了王爷的清净。”
清净?裴云庭拧起眉,果然她是故意的。因为他搬去书房的事,她在生气。此事确实无奈,也处理得不够妥当。
他多日都见不着她人,药又格外苦涩,悔意早就漫到嗓子眼,拥堵着,呼吸直困难。终于见了面,她这一副不冷也不热的样子,仿佛一夜回到半年前,更是懊恼。
裴云庭不再多说,迈大步进屋,门口处终于变得亮堂。他试图来抓她的手,裴萝手往后一背直接避开他。
她在圆桌旁坐下,手指轻敲桌面。桌上铺着绣有银蓝色夕颜图案的绸布,敲击的声音不怎么大,笃笃的,发着钝。
手背上覆了一只手,阻止她的动作:“夫人,我错了。”他含着歉意,温柔握住她的手,“别生气了,好不好?”
裴萝原本并没打算咄咄逼人,下一刻听到自己居然说了一句:“错哪了?”不禁怔忡了一瞬,怎么竟无理取闹起来了?他会不会给当场气走?
面前的人却并无怒气,反倒愈发认真起来,目光灼灼明亮,对她道:“哪里都错了,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都是为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