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她恨恨低骂一声。
天子自然不是她能阻拦的,去请示尚芙蕖又恐遭到厌弃,以后失了信任重用之心。油锅般煎炸难熬良久,殿内有人唤她,“姐姐,容华正寻你呢。”
博山炉里的香快燃近了,只剩下一层似有若无的烟雾,薄纱般缠在美人身上。不外出时她只挽了个简单的锥髻,额间描了花钿,洗净铅华。
不过这会儿,杏儿无心欣赏这份美丽。
嘭!
一声闷响,木雕的笔架被掷到跟前,她慌乱跪倒,五体投地。
“容华息怒!”
“瞧瞧你干的好事,知不知道给我捅了多大娄子?”美人责备的嗓音宛如一捧碎雪,从脑袋顶灌下。
杏儿后背发寒,更是把头磕的砰砰响,“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求容华饶恕奴婢这一回吧!!”
平阳侯夫人】
婢仆的命不值钱。
他们在主家眼中不过一样物件,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宫中多的是为求生断尾,推宫人出去当替罪羔羊的嫔妃。
额角被冷汗打湿,殿内静的只能听见小锤敲开核桃的声响。尚芙蕖发作完这一通就没再说话,也没看她,慢悠悠捡着核桃仁。
往日看起来天真直率的小蝶,专注忙活手上的事,头也不抬。
一刹那间,她突然明白了。
先前她心里多少有些看不上小蝶。机灵算不上,讨巧也算不上,不过占了个自幼伺候的情分才能如此得贵主看重。
梁美人看人准,一针见血。那日夸她便是看出心思和秉性。
她也洋洋自得,有意借贵主威风长脸。
不想,过了。
直到今时才彻底了悟,尚芙蕖看重的从来不是机灵讨巧,也不是什么情分……她要的,是忠。
想通这点,杏儿那股从到菡萏轩起就看不起旁的气性瞬间挫了大半,哆嗦着嘴唇道。
“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求容华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下次定不再犯!”
她心惊胆战,尚芙蕖却轻飘飘起身,披了件雪领斗篷,发散如墨,“先起来吧,其余的且看日后。”
没有明确的答案,杏儿更怕了,神色拘谨不安。
尚芙蕖又招了那名内侍过来问,“陛下现在御景园何处?你领路,我过去瞧瞧。”
这会儿过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正好往人家枪口上撞。
但刚刚发落完一个,没人敢出声。
……
御景园白雪红梅,意味清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