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年龄,同样的处境,同样的孤立无援。
但她们做了不同的选择。
郦月不知道到底怎样的选择才算是对的,她想让孙鹿和自己一样,摆脱孙家和陈家施加的桎梏,做这个年龄该做的事,过这个年龄应该拥有的生活。
她当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抵抗到最后直至头破血流,把所有表象都撕裂。
她做得决绝,因为身后无人,没有人可以帮她,所有人都在她的对立面。
看见孙鹿的那一瞬间,就像看见以前的自己。
她朝从前的自己伸出手,但从前的自己说,这不是她要的。
郦月靠在床头,眼眸半阖着放空自己,思绪有些混乱。
“——砰砰砰。”
门外响起敲门声,与下午不同,此刻的敲门声轻柔且规律,随之门外传来俪莫念的声音。
“月月?妈妈可以进来吗?”
郦月微微坐直身子,应道:“进来吧。”
话音落下,俪莫念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杯牛奶。
牛奶应该热过,杯口缓缓升腾着热气,俪莫念握着杯子的手还微微泛着红。
俪莫念将牛奶放到床头柜上,坐到床边笑着说:“怕你睡不好,给你端一杯牛奶上来,一会儿喝了早点休息。”
这是母女两人之间的习惯,小的时候郦月不爱睡觉,俪莫念就会热一杯牛奶让郦月喝了好入睡。刚到孙家的时候,郦月时常睡不着,俪莫念就会时常端着一杯牛奶,坐到郦月床边和她聊聊天。
长大后郦月不常来孙家,但俪莫念好似保留了这个习惯,每次郦月留宿之时,都会端一杯牛奶过来。
俪莫念将牛奶放下之后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整个人坐在床边显得有些局促。
郦月看着她泛着微红的手,轻轻笑着说:“谢谢妈妈。”
俪莫念又高兴起来。
她有时候单纯得像一汪水,只要水边的人探头朝里看看,就能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就好比她刚进门时那些许的拘谨,在郦月笑着说一句话后就消失无踪,转而又亲密地靠近郦月聊天。
俪莫念说话轻柔似水,像春雨细润缠绕,缓缓驱散房间里残留的寒风。
两人聊了一会,俪莫念看了看时间发觉已经不早了,起身准备下楼。
临走前她突然又说道:“月月,今晚吃饭时候他们说的话你别在意,他们没恶意的。”
郦月看着床边笑盈盈的人,思绪渐渐回笼清晰。
从今天踏进孙家开始,无论是二楼那道半开的门缝,还是饭桌上孙家姐弟的轻讽,此刻都落在了眼前女人说的话上。
“什么叫没恶意?他们说的只是我吗?”
什么一家人——郦月才不乐意当孙家人,她不愿意当,但俪莫念不应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