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已经皱起了眉。
“还有最后一件事。”司渊伸出食指,言语间,满是小心和谨慎,“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温辞:“那你说吧,我先听听看。看你说的,和我想要知道的,到底是不是一件事。”
司渊:“我和霍叔叔一早就认识,我是他资助了很多年的贫困生。”
温辞埋怨瞥他一眼:“原来你和我爸爸是这么认识的呀。那你怎么不一早告诉我?害我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儿。”
“最开始的时候,是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口时机。”司渊停顿了一下,脸上出现了一抹少有的赧色。
“后来,又羞于跟你开口。”
温辞不太理解他的意思,问:“为什么会羞于跟我开口?”
“可以看出来,你的父母把你养的很好。”司渊牵过她的手,无奈低笑意声,又说:“一旦说出我跟你爸爸的关系,势必要牵出我不堪的家世。当时的我,不太成熟,面对家庭完好的你,会怯懦、自卑。”
温辞又情不自禁地凑到他面前,看着他别扭的模样,说:“司渊,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呀。不过,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和你这张脸,才不会因为你的家庭情况就嫌弃你呢。”
温辞和他面对面,双手扯着他的脸颊,说:“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肤浅吗?”
司渊:“不是。我的阿辞,是这世上最宽宏大量的人。是我的问题,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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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渊伸手理了理温辞身上的衣服,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一切都解释清楚了,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好。”温辞点点头,乖巧靠了上去。
也许是这殿内的安神香太过馥郁,也许是这一路太过疲累,也许司渊的絮絮低语让她觉得安心,温辞很快有了睡意。
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不老实。
额头在他的下颌上亲密蹭了两下,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口中呢喃着:“等咱们走的时候,把这里的蜡烛全都拿走。这样,以后你就不会疼了。”
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司渊的回应。
温辞强撑着仰起头,用惺忪的睡眼望着他:“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司渊垂眸,掌心轻拍着她的肩膀,声音越发轻柔:“听见了,都带走,睡吧。”
温辞很快睡着,角落里的另外三个人很快也安静下来,逐渐没了声音。一时间,殿内清醒着的生物,就只剩下啼鸦和司渊。
啼鸦在他面前来回踱着步,歪着脑袋,盯着司渊研究了好一会儿。终于,它发现了司渊的异样。它忽然变得很亢奋,滚了滚喉咙,正准备尖叫。
司渊恰时掀眸看过来,冲它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啼鸦瞬间偃旗息鼓,无声拍打着双翅,气鼓鼓的,似乎是在抗议。
无声地抗议。
好在奏效。
半晌,等温辞睡熟了,司渊冲啼鸦勾了勾手指,啼鸦信步走到他身侧。司渊右手捏了一道剑诀,在啼鸦的脑袋上虚虚点了一下。
一道泛着紫气的微弱光芒从他的指尖涌出,全数灌进啼鸦的体内。那道紫气,解开了啼鸦身体里封存了数千年的封印。
它完全吸收了那道力量之后,每一根羽毛都泛着晶莹的光泽——黑中泛着浅淡的紫气。
同一时间,谁也没有注意到,正对着案几上方的应龙塑像上雕刻着的几个字,忽然也泛出了一阵柔和的光芒。
啼鸦不是寻常的乌鸦,而是上古神鸟金乌的后代。它是上古神祇司渊神君玄境的坐骑。
玄境,本体是一条生长在深渊里的无名无姓的玄色应龙。年幼时,他曾拜入九岭山修习术法,幸得师父赐名、赐鸦。
成神之日,天书赐他司渊神君的职位,主掌天下万千水系渊潭。
后来,师父寂灭于天地之间。
九岭山中,除却师父,他还有七个同门。其中,一众同门之中,大师姐和师父最为亲近。师父陨灭,美人鲛师姐悲恸过度,几经自我了断,却都被同门师兄弟给救下。
后来,师姐离开了九岭山。同门寻觅多年,却杳无音信。
很多年以后,遥远的海滨出现了一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世人苦不堪言,跑去九岭山寻求帮助。九岭山的同门赶去才发现,是已经入魔的师姐。
她不知从何处寻得了一道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禁术,暗地里修炼时,不慎堕魔。连同门也不认识,更是分不清是非善恶,只知道嗜血杀人。
大多时候,她都是以美人鲛的形态待在海水里。大多时候,她喜欢用悦耳的歌声来吸引附近的渔民。
可她是有洁癖的。就算入了魔,潜意识里也依旧不喜欢除了师父以外的人踏进她的领域。
所以,每当有生人的气息侵入她的领域,她就会开启弑杀的本性。久而久之,恶人鲛的名号在世间广为流传。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踪迹被九岭山的同门发现。
师父曾说过,九岭山一众,修习术法的最终目的是为造福苍生。如果作恶,必清理门户。
师姐的修为,是一众同门之中最高的一个。在她还没有入魔的时候,一众同门联手,才勉强和她打个平手。
入魔之后,她的功法更上一层楼。就算是联手,也勉强能困住她片刻。
几番大战后,九岭山的同门,死伤过半。尚有战斗力的,便只剩下玄境和他的小师妹。
玄境为了小师妹的人身安全,只好以自己的元神为引,画地为牢,把师姐永久镇压在深海海底。而脱离了元神的躯体,一瞬间石化,成了如今的庚辰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