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师兄,很抱歉,半崖峰我会帮你修缮的。这段时间你可以住到我的缥缈峰去。”早已消失无踪的玄境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他已经浸泡在寒潭里了,但成神之后,他的感官好像比之前更敏感了。只要他想,方圆百里的任何动静,都能够及时捕获。
听到他这么说,六师兄果断停止了哀嚎。缥缈峰的装潢比他的半崖峰不知要好上多少,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缥缈峰就只有一张床。
“可以啊,那你住哪啊?”
片刻后,玄境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峨眉峰,我和阿辞挤一挤。”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师兄们都已经习惯了玄境的语出惊人。所以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并没有觉得很奇怪,但依旧用揶揄和打趣的目光看她。
明明他现在没有在这里,可温辞却生出一种他在她耳边低喃的错觉。
情人的低喃、师兄们刻意的目光,就像是一团火。她的脸颊,她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得绯红。
是了,玄境和司渊一点也不一样。玄境从来都是直接了当,无论是表达自己的情绪,还是对她的情意。
“我可没同意,你还是在寒潭里待着吧。”说完这话,温辞面红耳赤地在一众师兄的目光中,逃回了峨眉峰。
她还要帮他收拾出一间房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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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弢和伏烟从人间回来后的一个傍晚,伏弢悄无声息来到了缥缈峰。而半个时辰前,借宿在峨眉峰的玄境被他支去了凡间除魔。
温辞给他斟了杯茶,关切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血色的男人,说:“师父,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无碍。”他抿了口茶,放下茶杯,递过来一个巴掌大小的芥子囊。
纵她从来没有修习过术法,也能感受到芥子囊上附加的灵力。那是比虚空之门里还要雄厚、还要磅礴的神力。
温辞伸了伸手,瞥见他苍白的脸,指尖颤了颤,蜷了回去。
“师父,你”她最终没有去接那个芥子囊,伏弢却很坚持,强行塞到了她手里。
温辞还在发愣,伏弢一脸郑重,语重心长说道:“这是破局的关键,阿辞,你必须收下。”
两手相触,他的手不似以往那般温热,变得异常冰凉,比玄境刚从寒潭里飞出来的时候还要冰凉。
“可是你看起来很虚弱啊。”温辞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意,就算是再迟钝,她也终于发现了伏弢的异样。
他是神,如果不是身体出现了状况,体温不可能这么低的。看着他那张异常苍白的脸,温辞忽然觉得手心里的芥子囊特别烫手。
再看伏弢,他不过是和自己说了这么几句话,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显然是他的身体出了状况。
而且是极大的状况。
“师父,你到底怎么了啊?”温辞都快哭出来了。她从腰间摸出一道灵符,“五师兄吴五师兄没下山,我这就传音给他。”
“没用的,阿辞。我入魔了。”伏弢抽走她手中的传音符,递上一方丝帕。温辞接过帕子,眼泪却越流越凶。
伏弢颇为无奈地开口,说:“师父不太会安慰人,你快别哭了。玄境待会儿回来,看到你吐字一样的红眼睛,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
“入魔?”她抽噎着,问:“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师父这么厉害,为什么会入魔啊?”
温辞忍不住拿眼前的人和海底的伏烟相比较,眼前的伏弢,除了体温降低,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之外,他就和寻常无异。
他身上没有半点魔气。
或者说,以她的功力,完全看不出他已经入魔。
伏弢知道自己这个小弟子的来处,更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魔气已经侵入骨髓,他的结局只有两种。
要么,他的心脉完全被魔气侵蚀,他彻底堕魔。
要么,趁他的意识还清醒,以神的名义,自戕而亡。
一代上古神,堕魔后的杀伤力,他想都不敢想。
可无论他怎么选择,他和弟子们的师徒情分,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伏弢没有瞒着她,简单和她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在玄境成神的那个晚上,他带着伏烟去人间玩,不小心中了埋伏。伏烟喜欢吃人间的冰糖葫芦,他不过是付个账的功夫,她就被前面卖甜汤的摊贩给吸引走了。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卖甜汤的小贩和伏烟一起不见了踪迹。他追着伏烟的气息去寻,却意外嗅到了同族的气息。
尽管他自行舍弃了九尾狐王裔的身份,尽管他用神的名义立下了永不再回青丘的誓言,尽管他已经避到了九岭山,他的存在依旧是新任狐王心里的一根刺。
狐王一直差人暗中时刻关注着九岭山,生怕伏弢背地里做出什么有损青丘利益的事情来。
狐王本以为,他脱离了青丘,便再也闹不出什么水花来。毕竟那么多年,伏弢也不过是仗着族内的资源才在九州混的风生水起。
却如何也没想到,他竟不是个安分的。
如果说,九岭山神君伏弢的名号响彻九州是在新任狐王的脸上拍了一巴掌的话,那玄境忽而化神这件事情就是插进他胸口的一把利刃。
当暗探把九岭山上渡劫化神的消息传回青丘后,狐王彻底动了杀心。
伏弢曾救下过多少人,背后也就相应有多少敌人。其中,魔族对伏弢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暗探时刻注意着伏弢的动静,把他携女弟子下山散心的消息传回青丘后,青丘第一时间联络了魔族、鹰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