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鸢听得乐呵呵的,止不住又问:“那你二伯又去哪儿了?”
不料,向来没个正形的阿桑面色骤沉,闷闷不乐,缓了会儿才道:“阿兄被汉人女子骗走了,二伯二伯母追去了中原,再也没回来。”
这下淮鸢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拍拍她的手背。
好在阿桑只闷了会儿,很快又笑起来:“今日对不住啊,我以为你和那人是夫妻,定是什么模样都见过了,便只想着捉弄你,不是真想让你在他面前丢脸的。”
不说此事还好,一说淮鸢思及他维护她的模样,心中酸甜交织。
阿桑忍不住问道:“我瞧他也挺喜欢你的,为什么你说不可能啊?”
淮鸢垂眸摇头,没有说话。
先不说晏屿青有没有那意思,就算是有,他们二人也无可能。
罪臣之女同亲王?
是觉得皇帝同贵妃瞎了吗?
现在这般就很好了。
再进一步,那便不好了。
此事无法同她说清,淮鸢换了话头:“不说这个,我想问你件事。”
“你可知天山上有位花甲神医极擅针术?”
阿桑俯身攥着的手指一滞,许久方听见她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知。”
她在撒谎。
淮鸢思忖着,却也不好逼迫她,只轻轻嗯了声。
一夜无话。
天刚将将亮,淮鸢便起身梳洗。
她实在不习惯同他人共枕一床,何况昨夜阿桑不知什么缘故,窸窸窣窣翻来覆去,扰得她几乎彻夜未眠。
方轻轻推门,便见男人从远处走来。
宽肩窄腰,玄色衣料被汗水浸湿,额间发丝垂垂汗珠,偏眼眸清亮,看着格外精神挺拔。
男人阔步走来,停在她面前。
身影压下,直将身后阳光挡去,在她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淮鸢攥紧手指,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没睡好?”
晏屿青瞧见她眼下乌黑,微微皱眉。
淮鸢忆起自己方起身,脸都未洗,忙抬手遮了脸,背过身贴着他微俯身躯,抛下一句“我去洗漱”便跑了。
晏屿青没放在心上,抬手擦罢汗水转身回了屋。
待淮鸢洗漱回来,屋内阿桑已不见人影。
她正有些自责将她吵醒时,在床头看见张极小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只二字:西坡。
淮鸢一滞,攥紧纸条,声音放得极轻。
“谢谢。”
未同任何人告别,淮鸢赶在日头升起前上了山。
起初尚温风和煦,吹在脸庞倒算凉爽,次渐如刀割,刮得脸颊生疼,淮鸢戴上阿桑族人所赠皮帽,遮了大半张脸方缓过来。
爬了半日仍只及半腰,虽她一句辛累之话也无,脸色却白如薄纸,好似下一瞬将将昏去。
晏屿青强拉着她入了山洞。
“我们现在休息怕是会来不及上山。”
淮鸢望着山洞外的日头正于头顶,心下万分焦急,无心休息。
“你再继续走下去,只怕根本到不了山顶。”
男人取出水袋递至她手心,冷声道:“快喝。”
亲眼看她喝了大半,面色稍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