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这一周多的日子,靳佳云像是做了一场浮华的梦,确切的说,是每一次从朱贤宇身边抽离开,她都像换了一个世界。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家里的灯光,明明通亮,可她却从入门那刻起,只有晦暗压抑。
要在门外驻足多久,她才愿意拧开那道大门。
家里很热闹,哥哥一家都来了,大的在看电视,小的在打游戏。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里,连看到靳佳云回来,也没一句热情的关心,能撇她一眼,回一个“嗯”字都是看得起她。
当然,她很无所谓,反而希望他们真是哑巴才好。
在房里换了件舒服的居家服,随意扎了个马尾后,靳佳云走去了厨房,她看到大嫂隆起的小腹,轻声惊道:“雨姐,你又怀了?”
何雨摸摸小腹:“嗯,是意外,但毕竟是条生命,就留下了。”
“但我哥他……”
何雨知道靳佳云想说什么,但她是个怕事的女人,尤其是怕自己老公,她悄悄把靳佳云拉到角落,说:“他说他以后都不会再去了。”
见靳佳云不信,她强调:“他这次真的变了。”
在何雨的脸上,靳佳云竟看到了抱有期待的笑意,她咽下了呼之欲出的大道理。
能明白的人自然不用劝,不明白的人怎么也劝不动,就像自己的大嫂,对于那样一个一事无成,还有嫖过娼的丈夫,她能一次次的容忍,甚至替他说情。靳佳云知道,作为全职主妇的大嫂,早就失去了独立的思想,只能靠假象来麻痹自己。
回过身去切水果的何雨,眼里的光早被沉重的生活磨灭:“佳佳啊,我听说你一个月能挣好几万,真好,”她虽然在笑,但喉咙却带着苦味,“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力,我绝对不结婚,一个人多好啊,潇洒,自由……”
她一直滔滔不绝的说了下去,在说起这些事,她眼里有了一道光。
靳佳云看着那张疲态尽显的背影,更多的是心疼。
这时,她听到客厅里父母在吵架,声音像是要掀翻屋顶。
只要妈妈敢顶撞一句,爸爸则会用尽所有难听的词汇羞辱她,而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男人会替妈妈出头,即使是亲生儿子,一个个只会冷漠的嗑瓜子、刷擦边视频、看球赛……
靳佳云走到客厅里时,看到哥哥靳佳雄跟丧了良心一样不耐烦地指挥妈妈:“妈,你让开点,你俩去一边吵,别挡我看球。”
“你还是人吗?”靳佳云直接挡在了他眼前,遮住了一半屏幕。
“你是不是有病啊。”靳佳雄来了火。
一旁的靳诚扒拉她:“你怎么跟你哥说话的。”
“你怎么和我妈说话的。”靳佳云毫不客气的怼回去,在她这里,只讲理不讲亲情。
这算是彻底踩到了靳诚的雷区,拳头握紧,企图想扇自己的女儿,而靳佳云根本不怕他,满脑子的法律知识是她敢硬气的原因。
靳佳雄掏了掏耳朵,吊儿郎当的站起来:“靳佳云,我跟你讲,你不要以为你在外面挣点钱就牛逼哄哄,对长辈大吼大叫,”想起高尔夫球场的事,他讽笑:“你那点钱,挣得干不干净,还不好说。”
靳佳云没给好脸色:“你什么意思?”
逞一时口舌,靳佳雄觉得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不过他觉得她钓凯子就是事实,手里夹着根烟,轻蔑的说:“你上次在高尔夫球场陪两个男老板打球,最后和一个老板进了休息室,半天没出来,你别告诉我,你是在谈生意?”
“……”
靳佳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当着全家人的面,狠狠扒了自己的皮,从他眼里投射而来的打量眼神,让她多看一眼都想吐。
她压根不会做回应。
身后的靳诚听后自然会发怒,把靳佳云的胳膊都扯红了:“你真在外面搞这种事?你到底是在做律师,还是在做那种见不得人的生意啊?”
靳佳云干干站在原地,冷漠地问:“我说不是,你信吗?”
沙发上,靳佳雄低头抽了几口烟,又笑:“这事说出来,我都嫌丢脸。”
跟一帮无知的人解释,靳佳云嫌自己浪费唇舌,他推开靳诚的手,将妈妈唐桂明拉到房间里,关门前,饶有兴致的外面几位男士说:“哦,对了,万一,哪天真有一个大老板看上我了,放心,我一定第一时间跟你们断绝关系,绝对不让你们丢脸。”
“……”客厅里的男人沉默住。
回房后,靳佳云让唐桂明坐去床上,她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了一条崭新的连衣裙,开心在妈妈身上比了比:“妈,我在香港给你买的礼物,漂亮吧。”
唐桂明此时没心思看裙子,她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妇人,刚刚听儿子说的话,她很担心,拉住了女儿的手:“佳佳啊,你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说,和两个男老板去高尔夫球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