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过得不顺心,晚上才会自己吓自己。
她这些年在商场叱咤风云,早就练出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起起伏伏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一颗大心脏就锻炼出来了。
前两年因为还有个儿子觉醒不完全的事儿牵挂着,偶尔晚上也会睡不着。
现在一切不平顺的都过去了,该回来的人也回来了,事业上更是顺风顺水,照理来说她现在日子好得不能再好了,哪还有半点不顺心?
但她还是做噩梦了。
这些年间噩梦的内容来来回回不外乎那么几件事,比如这次,她又一次梦见了当年。
就是郁暻在前线失去消息的那时。
结婚多年,他们夫妻俩一直各忙各的。
他忙着在前线沦陷区冲锋陷阵,她忙着在首都星商海载沉载浮。
天各一方。
在很多人眼中,他们并不是般配的一对。
一个是战功显赫的军人世家打磨出的精兵利器,一个是堆金积玉的豪门养出的人间富贵花。
两人出身不同,经历不同,连脾气爱好兴趣志向也完全不一样。
他们就像是两条永远笔直向前的线,各有各的雄心壮志,各有各的野心勃勃。
这样的两个人原该八竿子打不着,就算有了偶然的交集也该继续分道扬镳。
谁知道他们俩偏偏就在一起了。
相遇,相爱,结婚,生子,十来年倏忽而过。
郁暻成了远征军里最年轻的上校,宋家也在宋筝的手中壮大了几倍。
要说婚姻里唯一一点不太美满,就是他们都太忙了,谁都没时间照顾孩子。
儿子大半时候都交给舅舅带着,宋笛当时自己也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半大孩子,论照顾小孩,完全一窍不通。
好在这对夫妻也不打算做甩手掌柜,两人早就商量好了,宋筝等新拓展的事业进入了正轨,就将重心放回首都星上,至少每天能回家,不用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郁暻则表示等年后有人顶上来,他就申请调回军部总参部。军部与首都星相隔不远,他至少可以一周回一趟家。多少比现在牛郎织女的日子好一点。
他们将未来构想得很美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
郁暻接到调回总参部调令准备返回军部报到的当天,接到了紧急的临时军令,下令他所在的小队出发前往霍格星系。照理说,这道军令与他无关。
临出发前,他联络了宋筝一次。
当时宋筝满心期待着即将一家团圆,可惜郁暻一开口就是归期推迟一个月。
一个月其实一晃眼就过去了。
宋筝并不觉得那有什么。
只不过前一天晚上刚做了个生离死别的噩梦,转眼听到这么个消息,心里忽然有点没着没落的,总觉得有种山雨欲来的不妙预感。
“就不能不去吗?”
她只问了那么一句。
当时郁暻笑道:“好歹是我在远征军出的最后一次任务,就让我善始善终吧。”
宋筝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留恋不舍,按捺下了自己心里的不安忐忑。
“那我们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