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胳膊被他拉得晃来晃去,见他真得没事了,把他甩给宋时祺,摸着下巴看那尊落满灰的神像,点点头,道:“果然是神女,真灵。”说着,又双手合十拜了拜。
宋时祺看他嘴唇微动,上前问:“你又许了什么愿?”
宁玉瞥了他一眼:“说出来,你能帮我实现?”
宋时祺挑眉:“说说看嘛。”
宁玉“嘁”了一声,刚要说话,神像后面传来一道苍老人声。
“青梧神女可是九重天第一法力无边,自然是灵的!”
四人一惊,这庙内居然还有其他人?!
不烬木和梧桐树
声音不大,可在这细雨深夜,荒凉破庙之中,就显得格外诡异。四人除了小叶子之外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警惕地看着神像之后。
才从嫁衣女鬼那里逃脱,宁玉可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
见那人久久不出来,宁玉有些怀疑,思考片刻缓步上前,想先下手为强,若真是什么荒庙幽魂,也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才迈出一步,宋时祺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宋时祺低声开口:“我来。”
宁玉愣了几秒,收回了脚,这段时间宋时祺住在他家吃他的用他的,也是时候讨些房租。宁玉点点头,看着宋时祺一步一步往神像后走去。宋时祺走得既稳又快,只看背影,昂首挺胸,颇有几分气势汹汹。
宁玉看得一怔,宋时祺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上次在七巧村内对付鬾的时候也是这样,即便两人落入下风,宋时祺脸上也看不出一点儿害怕的影子,这不像寻常算命先生,莫说这份镇定,就是那一柄骊珠,就不是凡物。
宁玉越发好奇宋时祺的身份起来。
小叶子和小春儿站在宁玉身后,小叶子不耐烦地看着宋时祺过去,又觉得好笑:“他这样子,是要揪出那人,跟他打架吗?”
宁玉责怪地看了她一眼:“不要胡说,听那声音是位老人,我们要尊老爱幼。”
小叶子挑眉,对宁玉这话有几分不屑:“哦?那一会儿要是鬼的话,你可别动手。”
宁玉知道她是在说刚刚遇上女鬼的事情,叹气道:“人家今日大婚,我们不要妨碍人家,这女鬼还算讲道理,收了我的钱也没把我们怎么样,身上也没有很重的阴气,再飘荡几年,或许就想通去地府投胎了。再者我们现在在别的阴差地盘上,不好动手。”
小春儿听不懂他们的话,左看看右看看,一说到女鬼就浑身发抖,听来听去干脆捂住耳朵。
宋时祺拐到神像身后,轻轻“咦”了一声,语气有几分尴尬。
那边说话的两人也看向他这里,宁玉看他表情,不像是看见鬼的样子,心里松下几分;但宋时祺表情说不上轻松,有些奇怪,宁玉那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忍不住上前查看。
只见神像之后,干草被堆在一处,其上铺着被褥,虽然看起来还算干净,但这破庙潮湿阴冷,晚上还要防着什么毒蛇虫鼠,想来并不会舒服。旁边还有一些锅碗瓢盆生活用具,除了破旧了些,的确像是长期在此生活的样子。
路边荒庙常是流浪者的好去处,比起风吹日晒,漏风的屋顶都显得好了很多。
方才听声音,宁玉心里对这人的年龄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如今看见也不奇怪,只是诧异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位婆婆在这里。未等他开口询问,那婆婆抬头看着他们,先一步开口。
“你们也是来参加琅玕节的?”
宋时祺没回答,宁玉见众人沉默,不忍驳了这位婆婆的面子,笑盈盈回答:“是啊,阿婆,您怎么在这里住着?”
阿婆呵呵一笑,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茶壶,对着那壶嘴喝了一口,“我无儿无女,是这庙的管理者,负责日常打扫,人家都叫我三月阿婆。”
宁玉再一次打量了一下这座荒庙,说荒庙属实有些不恰当,应该是破庙。他想不到这么荒败的地方为何要设立一位管理者。若是这庙香火旺盛,有专人打扫,以表对仙君的忠心,求一份庇佑也就罢了。
可如今荒芜成这样,显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看几人表情,三月阿婆似乎猜出他们心中所想,抬头望着青梧神女的背影,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嘲讽,道:“这些村民不知所谓,乱拜神佛,但既是庙宇,总会遇见有缘人,我是,你们也是。”
宁玉尴尬一笑:“您说得对。”看来,是这位阿婆在此处打扫多年,得青梧神女庇佑,因此对其尊崇敬佩,心生信仰,即便成为荒庙,也一直留在这里。
三月阿婆也点点头,拍拍身边的空地:“今夜这雨时不会停了,就当歇歇脚。既然有缘,不如就陪我这个老太婆坐一会儿。”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几秒后,宋时祺先盘腿坐了下去,宁玉知道宋时祺不是随便的人,既然坐下,必然是确定了没有危险。想到这里,宁玉也跟着坐了下来。
登时,四人便围着阿婆坐了一圈。
阿婆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溜转一圈,看着他们紧张兮兮的样子,又笑了出来:“你们不会觉得,我是什么妖魔鬼怪吧?哈哈哈哈哈哈”
阿婆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停不下来,又往前坐了几分,让自己的脸露出在月光下,伸手指着自己,“谁家妖怪不是花容月貌,你见过我这样的妖怪?”
小春儿听得云里雾里,看这阿婆笑得前仰后合,皱着眉打断她:“有啊,《西游记》里,白骨精不就是变作村姑、老婆婆和老头去骗师徒四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