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吴尤继续禀道,“虽只是短暂的接触,但臣以为,礼郡王殿下是幕后指使的可能性不大。”
“况且宫宴之上,秦王殿下又连抛证词直指兵部袁大人。”
“臣已派人查探过,卫肆得朔上石售卖之利与兵部尚书袁大人三七分,从袁大人府中搜出的账本看,的确有过。”
这话又有些模棱两可。
梁帝终于停下揉着鬓角的手,抬头问:“有过?”
“不错,”吴尤俯身道,“经查实,自他二人相识后这六年当中,袁大人的确定期接收此人所赠银两,且每笔账目的分成也并无问题。”
“但正是因为一丝一毫皆不差,臣反而有疑虑,”他面色严肃,“再加上卫肆的态度。”
“如何?”梁帝坐直了身子。
吴尤抬起头道:“除夕之前,臣曾多次对其审问,能明显感觉到卫肆虽行事胆大包天,实则却贪生怕死。但也正因贪生怕死,反让他有所顾虑,即便面对黑螭卫的各色刑罚,他也依旧未曾尽言。”
“臣猜测,应是事关重大,他害怕如实招供会让他的结局比进黑螭卫大牢还惨,但又怕什么都不肯说会死在大牢,所以才一直胡言乱语顾左右而言他。”
“可宫宴过后,秦王殿下所查证据于昨日正午前才刚刚全部转交,卫肆便仿佛再也撑不住,昨夜子时左右忽然情绪崩溃,哭着喊着如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应事宜全都交待了清楚。”
一直不曾有太多反应的梁帝不由轻哼了一声。
没等吴尤再详说,便抢先猜测道:“他交待,说背后之人是袁玮?”
吴尤神色肃穆:“不错。不仅如此,口供中的每条证据,也皆与目前查出的证据完全吻合。”
他说罢抬头,就见梁帝的脸上神色莫名。
愤怒与疑惑交织,接着则是恍然,最终变成了略带无奈的苦笑。
梁帝许久才深吸一口气道:“罢了。”
“既如此,便不必再大张旗鼓去查了,即便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了。”
他道:“这卫肆,胆大包天通敌叛国,陷害皇子污蔑朝臣,且为让自己脱罪故意伪造证据,编造背后指使,实在可恶至极,当立刻处死,以儆效尤。”
“至于忠勤伯府……”
梁帝略思索片刻,手中的杯盖在盏口轻划两下。
“既然管不了自家子嗣,致我大梁被敌国利用,我百姓利益受损,又致太子与齐王蒙受不白之冤,那这伯爵之位自然也做不得了。”
“念其祖上有功,又是大节下的,便别造杀孽了,着贬为庶民。”
梁帝又想了想,补充道:“再罚其男丁发配,女眷没官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届时你亲自去一趟,盯着点,别又闹出旁的事来。”
吴尤起身,双手抱拳应道:“是,属下领命。”
正要退下,梁帝却朝张宝全微一点头。
张宝全会意,知道后头还有更要紧的话要谈,左右眼神示意,原先还满满当当都是宫人的启元殿内,瞬间撤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