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声,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的沉默在意料之内,男人没要求她回应,自然而然地把彼此间的陌生感压到最低,换了个稀松平常的语气:“下雨,乱跑什么。”
电话里,他又不着痕迹问:“男朋友?”
许织夏双手紧握着耳旁的听筒,屏住气,心脏慢半拍地重重震起来。
这个问题,从他口中问出来,难以言喻的微妙。
“嗯……”她失着神,低声试着回应,头脑在清醒和糊涂之间横跳,空虚,麻木,不听使唤。
她其实都不确定,他问的是不是刚刚陪她在这里的里斯。
但她只会嗯了。
静了几秒,男人淡哂了下,似乎对其很不满意:“也不知道提醒你遮伞。”
随后他的语气便多出些听不出喜怒的肃沉:“都学会谈恋爱了,几时的事?”
“……”
“问你呢。”
许织夏低着眉眼,眸光涣散,话也没听进去,以为自己在梦里,喃喃着自说自话:“男朋友……未来男朋友。”
“喝酒了?”他明显不悦了。
许织夏本能闭上了嘴,没再胡言乱语,听声音她都能想象出他在电话那头脸色难看的样子。
男人一开始还有顾忌,顾忌她当真“不一定想见他”,真打算远远看一眼就算了,但此刻什么顾虑都再无关紧要。
电话那端他不容置疑:“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想让我过去?”
怎么听上去他好像就在身边。
许织夏后知后觉地疑惑,通话却猝不及防断开了,都等不及她回答。
许织夏忽然心慌,匆匆连按几下回拨键,又去摸牛仔裤,可口袋都翻遍了,也没找着一元港币。
她不是爱哭的人,但在酒劲作用下,情绪不堪一击,单单只是没钱打一通公共电话,她眼眶就滚烫了,眼泪一下子掉出来,最后在电话亭里无措地抱着听筒抽噎。
压抑一晚的情绪由此释放而出。
凉风拍着她的背,酒精在她脑子里继续发酵,她晕头晕脑的真当刚刚都是梦,这场大梦带来的只有失望,留下的只有荡然无存的空虚,醒后她还是孤零零没人要的一个人。
她一点儿都不愿意做这样的梦……
许织夏心里一时委屈,突然摇摇晃晃跑出电话亭,负气地蹲回到那地方淋雨,跟自己较劲。
她抱着双腿,泪珠子失控往下落,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
男人的黑鞋很快进入她视野,伞骨撑开伞面的声音轻响,一把黑色大伞遮到她头顶。
许织夏的哽咽一顿,一点点懵懂抬头。
面前是男人的长腿,再是搭着件外套的胳膊,握住伞柄的手指骨修长,干净皮肤下显露青筋脉络,带着熟悉的力量感。
她突然不敢再往上看。
肩头一沉,先披落下他的外套,男式休闲西服过分宽大,将她的绿色小吊带完全裹在里面,一股温暖驱散凉意,她周身瞬间都是他清冽好闻的气息。
跟着男人腾出的那只手从她眼前垂落,抽走了她攥住半天的那支烟。
“存心气我呢?”他管教的口吻,一语道破她所有心思。
许织夏骨架小,个头原本就被他压了一头,这会儿蹲在他跟前,像个被家长哄着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