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年幼,李挽作为皇叔,居摄政事;他把持朝政,党同伐异,为了夺权,不惜兵变叛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若说大梁是史书里最惨烈的一章,那么李挽摄政,便是这惨烈的开端。
曾经,陆蔓每每触及这个时代,总会悲痛于家国破碎、愤慨于奸佞险恶;
如今,她亲身处于这世道之中,甚至成了罪魁祸首的枕边人,心情只可谓是更加沉重。
沉重之余,又生出一腔求生般的孤勇。
当时,她天真的以为,她能清醒的预见未来,所以她能救大梁。
也只有她,能救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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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门而出的声音拉回陆蔓的沉思。
早春凉意被屏风隔绝在外,里间一片死寂,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燥热。
陆蔓坐在妆台前,穿越之后,她没有任何原主的记忆,只能凭借周遭勉强推测。
黄铜缠花铜镜映照出屋中景象。玄色袿襡铺在喜床上,团花新被整整齐齐,上面散落着瓜枣花生。想来,昨晚本该是个美妙的洞房花烛夜,只可惜,床铺被褥都冷冰t冰的,她这副身体的原主,在新婚当夜就遭受了郎君的冷落。
不过,原主也不是好惹的。
陆蔓抬起左手,一指粗的伤口赫然横亘在手腕内侧,可见白骨。鲜血如注,顺着桌沿涌下,脚边纯白地毯在血泊里浸泡一整夜,每一根绒毛都鲜红濡湿。
而这道致命伤口的始作俑者,陆蔓轻颠右手里的匕首,看起来像是她自己。
割腕。
原主居然选择在新婚当夜,这本该幸福美满的时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仅是这样一想,陆蔓便感觉一阵强烈心悸袭来。
她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道原主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被迫?
陆蔓捂着胸口抬头。
黄铜镜中的姑娘也像是大梦初醒,面色惊惧未褪,镜面上残留着呼出的团团热气。
白烟后,隐约露出一张青涩面庞,乌眸粉唇,素衣素面,一只耳垂坠着粒珍珠,在颈畔轻晃。
约莫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没想到是个烈性女子。
陆蔓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还没来得及思考原主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是非,方才被她吓得尖叫着跑出去的丫鬟幼桃,已经带人再次找了回来。
一急一缓两道脚步声,混杂着抽抽嗒嗒的啜泣,说话的声音是听不清楚的。
但陆蔓直觉,是李挽来了,是她那杀人魔夫君,来找她了。
陆蔓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李挽碰面,将将平复的一颗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一步一步、一声一声,心跳越来越快,割腕的匕首渐渐握紧在手中。
终于,来人顿步门外,“咯哒”一声,门开了。
劲风拂起额发,带进揶揄嗓音。
陆蔓第一次见到了李挽,而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