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庭看她一眼,哦一声:“那我去看看他。”
然而他刚站起来就被旁边的盛梅拉住,她对周允庭说:“你身上肯定沾了烟味,别去看他了,让他自己好好休息吧。”
她话音刚落桌对面的周钦嘴里叼着一根烟,吧嗒一声把火机打着,点燃那支烟后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哦,原来那个没道德的人是周钦。
周允庭坐了回去,语气寻常:“小叔真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周钦没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笑了一下说:“你倒是变化挺大的,几年没回来,现在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谢谢。”周允庭说,“没彻底变成狗就行,不然要被指名吃掉了。”
饭桌上此时安静下来,都在等待着周钦的回应。周钦吐出一口烟雾,脸上的表情很是不悦,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盛梅听出了周允庭话里的刺,为了防止他们两个人在饭桌子上吵起架来,连忙递给周允庭一双筷子:“吃饭吃饭。”
周允庭接过筷子,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一口都不想吃。
见他俩没成功吵起来,亲戚们继续刚才聊到一半的话题。几秒后周允庭还是放下了筷子,谁知道盛梅他们现在还吃不吃狗肉。
见他放下筷子,旁边的盛梅说:“你吃啊。”
“我回来是有事要和你说。”周允庭直截了当地说,“以后我不会再回来了,你们有任何事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闻言盛梅夹菜的手顿住:“……你说什么?”
周允庭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我说,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
咕咚一声,盛梅夹的那块排骨砸进桌上的鱼汤里,乳白色的汤水溅到周宁手上,烫得她丢下筷子哎呦一声:“干什么呢?”
“你再说一遍?!”盛梅猛地站起来,“我们辛辛苦苦养了你二十多年你说断绝就断绝?你看看谁家儿子像你这样?你从读高中到现在这么多年在家待的时间加一起有超过一个月吗?!”
饭桌上的大家都不说话了,不明情况地看着他们两个。
周允庭抬头看着盛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盛梅有些歇斯底里:“不就吃了你条狗吗?你至于记恨我们这么多年?那条狗是生你了还是养你了你把它看得比我们还重要?!”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周允庭垂眸收回视线,也站起来。
两人间的情况瞬间逆转过来,盛梅要抬起头来才能看他,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周允庭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男性了。
她都不知道周允庭是什么时候长这么高的。
“没办法,谁叫我自私呢。”周允庭语气带笑,“自私的人现在要走了,祝不自私的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不吸二手烟。”
他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围巾朝着门边走去,盛梅想拦但没拦住,怒道:“你个死白眼狼!一个畜牲让你这么维护,再来一次的话老娘要当着你的面把那畜牲杀了!把你也杀了!”
周允庭关上门,她的骂声音量骤然减小。
他边走边将围巾围上,前段时间多多围的就是这条,上面有股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他们谁沾了洗发水的味道上去。
不过是谁的都一样,他们用的洗护用品是同款。
走到楼梯口时周允庭回头看了眼那扇门,两秒后收回视线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楼梯往楼下走去。
这是个老小区,最高只有五层,所以没安电梯。
楼道里的声控灯用的年头久了,不太灵敏,有时风随便一吹就亮,有时上下楼的人把腿跺断了都不亮。
空荡的楼梯间回荡着周允庭下楼的规律的脚步声,周围的腻子墙上贴满了各种招租出租和开锁的小广告。老小区隔音不好,他耳边还有不知道从哪家传出来的春晚的声音。
听那家人的动静,应该是个挺好笑的相声。
下到二楼的时候周允庭听到一阵狗叫,他脚步不停继续走着,想起盛梅的话。
高中课程紧,一个月放一次假,但可以选择留校,寒暑假的时候周允庭就出去找那种包食宿的兼职,所以除了五一国庆这种不能留校也不好找兼职的小长假以外他从没回过家。
他大学的时候也是如此,上了高中之后他就很少再问家里要过钱了,大学学费都是他自己一点点攒出来的,盛梅他们也从没说过要给他钱,她所谓的养了他二十多年其实都是虚言。
而直到现在盛梅还以为只有那只狗的原因。
走出单元门后,周允庭吸了一口室外冰冷的空气,耳边突然响起烟花升空然后爆炸的声音,他猝不及防被吓了一下。
面前幽邃的夜空绽出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周允庭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在想是什么人这么勇居然敢顶风作案的时候,突然想到多多害怕这种突然响起的声音。
他顿时没了心情欣赏,加快脚步往车那边走去。
虽然他们此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万一家那边也在放怎么办?
这一路上周边都能看到有人在放烟花,甚至越往家走烟花声越密集。周允庭少见地慌了神,速度越来越快,甚至闯了两个红灯。
在接连不断炸开的烟花声的影响下,他心跳快得像心悸,好像听到烟花声会应激害怕的人是他一样。
终于回到家后周允庭打开门,发现电视开着,客厅没人。
猫好人好
“多多?”
周允庭甚至都顾不上脱大衣摘围巾,快步往卧室走去,打开门扫了一眼,没有多多。他一边叫着多多的名字一边把家里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却到处都没有多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