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妖的强弱等级,能够化为人形的最为厉害,自然也能变幻大小,但谢红苗却感觉颇为违和,那边钟紫衣已开口问道:“那它可伤了……钟老爷?”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又是怎么出现在这的?还有这幅画像是怎么来的?”
钟夫人只以帕遮面,仿佛悲伤至极。
那老嬷嬷接着道:“这……唉,说来话长!大概一个月前吧,我家夫人见她一个小姑娘孤零零地流落街头,好心收留了,让她做了老爷的丫鬟。哪料到就在三天前的夜里,她突然变作妖怪,阴风大作……等我们回过神来,老爷……老爷就已经被她捉……”
“胡说八道!”她话音未落,便听程凌霄那边一声斥喝,“啪”的一掌,手下的红木桌子应声裂为两半。
她站起身来,怒视着钟夫人和那老嬷嬷:“我们修仙之人,除妖而来,就是听你们这么糊弄的?”
那老嬷嬷吓得双目圆睁,说不出话来,钟夫人也一时忘了哭,良久方讷讷道:“我们……我们……”
程凌霄的目光一凛,教她俩都噤了声:“就照你们说的,它是个吃人的妖怪,这一个月来,就没在你们钟府伤过人?若它的目的是钟老爷,既已骗过了你们,又为何要再露原形?而且,丫鬟?”她用手指叩叩那画像,“丝绸衣裙,银质钗环,你们跟我说这是丫鬟?”
那钟夫人和老嬷嬷张口结舌,这下再说不出话。
钟夫人求助似的望向了明显更好说话的钟紫衣:“这位仙师……”
谢红苗叹了口气,方才程凌霄说的也正是他起疑的,只是她说得直截了当,丝毫不留情面。
沉吟片刻,只得站起来打个圆场:“钟夫人,我追云派与你们钟府也有夙缘,若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说吧。”
那钟夫人与老嬷嬷又是对视一眼,嗫嚅道:“确实……对诸位仙师有所隐瞒,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
这下是真的潸然泪下:“我……我实在说不出口,老爷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沾花惹草,还……还与那女的私奔了!”
谢红苗下意识地便去看钟紫衣的反应,隔着易容的面皮,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青年才慢吞吞地总结:“所以,他是自己带人私奔,贵府为了遮掩,故意报案说成是妖,让我们来找,是么?”
那钟夫人以手掩面,委顿在地,无言地点了点头。
只听边上冷冷的一句“恶心”,程凌霄已转身而走,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叫道:“田师妹!”
那田真真脸上因为这反转而惊讶的神色还未退去,被自家师姐一叫,本能地跟上,直到了厅门口,又扭头看谢红苗:“那……指路师兄,我们……我们先走啦!”
谢红苗冲她挥了挥手。
待二人走后,用灵力再度将门合上,向那老嬷嬷道:“去将你家夫人扶起来吧!”
那老嬷嬷赶紧上前,扶着钟夫人再度坐下。
那钟夫人哭道:“仙师,我们也不想谎报……可是这五六天来,我们找遍了这城里内外,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那老嬷嬷忙道:“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给夫人出的主意!仙人,就请帮帮夫人吧!”
谢红苗又抬眼去看钟紫衣,见青年还算平静,才叹了口气:“你们先说明白吧。”
倒不是他好管闲事,而是奇怪,原作小说中钟锦程回到钟府,确实收了妖,还得到了仙督寮发来的表彰,现在钟夫人却说是谎报,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那边钟夫人和老嬷嬷欢喜感激,忙向谢红苗说起了原委:“这个贱……女人叫杨婉容,是老爷从醉仙楼带回来的……”
谢红苗一怔:“醉仙楼?”
那老嬷嬷面露鄙夷之色:“……是咱们这最大的青楼。”
谢红苗:“……咳,继续吧。”
那老嬷嬷道:“老爷带了她回来,天天在这是没羞没臊、乌烟瘴气的,让夫人受了好大的委屈……前天,老爷生了夫人好大的气,就带上她……私奔了……”
“等等,”谢红苗感觉这逻辑很有问题,“他气的什么?”
“这……”老嬷嬷讷讷。
“因为,”却听钟夫人接过话来,“我给那女的下了避子的药。”
她垂着目光,语气平稳而冷静:“这院里,可不能再来一个野种了。”
谢红苗的第一反应是反手握住钟紫衣的手,生怕他急怒攻心,做出什么事来。但是青年却没有动作,只是低下了头,手默默攥成了拳。
谢红苗满是不忍,借势站起,态度也不再温和:“行吧,我知道了。”
当下告辞离开。
直出了钟府大门,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方觉得稍解心头之恶,心疼地看向青年:“紫衣,你怎么看?若是不想,便回去换个任务,罚金师父给你出!”
却见紫衣青年抬头眺望远处的集市:“……师父,先去那个醉仙楼看看吧。”
钟府有妖(二)
繁华城的集市,汇集着富原州的各类物产珍奇,琳琅满目。而在集市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彩带招摇、香风撩人的酒楼,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醉仙楼”。
谢红苗看着钟紫衣站在正门前,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去敲动。
里头传来一个粗声粗气不耐烦的声音:“干什么干什么!今天不开张!”
谢红苗:“……”
钟紫衣:“冒昧了……我们是想打听一个叫‘杨婉容’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