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牛车被一股力量强硬地停下。
殷禾有些茫然地看着坐在牛车里的谢迟,突然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停不下来,直到捂着肚子笑得就差满地打滚。
“噗哈哈哈……你……哈哈……”
她笑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此刻正是落日时分,在夕阳的余晖下,本应该出尘绝艳的羽山少主头发如同鸡窝一般,发间还插着几根牛车里铺就的稻草。
往日里总是白皙精致的脸上沾上了一团团乌黑的灰痕,穿着粗布麻衣,乍一眼望去犹如街边上随处可见的小乞丐。
谢迟气得不轻,瞪视着殷禾,眼睛夕阳下亮得惊人。
殷禾丝毫不觉,笑得眼泪都要出来。
余晖暖融融地洒下,晚霞映红天际。
谢迟站在霞光中,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角也不知不觉扬起,明亮的眼眸中完整得倒印出殷禾的影子。
很久都没有散去。
白日里在街上演了场大戏,两人怕周围人认出,也不便再住在客栈,只好在城外寻了间破庙休息。
殷禾寻了些干木枝生了火,破庙里终于有了些亮光,她拿着木棍拨弄着柴堆间的木炭,有些百无聊赖。
谢迟从庙外进来的时候,殷禾被暖融融的火光烘烤地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听到长靴叩击地板的声音,殷禾迷蒙地睁开眼。
面前的人不知去哪里洗净了身上的污渍,身上的衣袍也换过了,俨然又是一副仙姿玉彻的模样。
“这种情况下你还能睡的着,就这么胸有成竹?”谢迟瞥了殷禾一眼,在她对面坐下。
“不然还能怎么办,缩在角落里哭吗?”殷禾耸耸肩,反问道。
谢迟纤长的睫羽垂下,在白皙的皮肤下映出一道阴影,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扬唇笑了笑:“倒也不是不行。”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从来不想那么多。”
破庙的屋顶年久失修,月光自破了的窟窿里洒下,殷禾抬头望着天上,声音犹如梦呓:“今天……是圆月啊。”
谢迟顺着殷禾的视线望去,不以为意道:“凡界不是昨日刚过中秋,自然是圆月,你……”
话还没说完,殷禾就起身朝外面走去,谢迟在她身后喊道:“你去哪儿?”
殷禾置若罔闻,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谢迟察觉异常,一只手放在殷禾的肩膀上时,殷禾猛地转身,猝不及防地一掌朝谢迟的胸口拍来。
谢迟侧身一避,殷禾一击未中,便不再动作,收手继续朝前走。
谢迟见状不对立刻封了殷禾周身几处穴位,面前人终于安分下来。
这才发现殷禾眼神空洞,神色间仿佛被人摄去了心魂,犹如呆立的木偶。
外面打更的已敲了两回钟,陈清淮披衣下榻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