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禾沉默了半晌,跟着钱翠翠的脚步,一步步向外走去。
钱翠翠走得很慢,整个石室内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依次响起,时轻时重。
和殷禾预料中要走很久不同,钱翠翠领着她,不过半个时辰,便走到了另一个暗门口。
钱翠翠在门口站了很久,忽然,掌中红光浮动。
殷禾立即戒备地握紧手中剑,若她有什么异动,她便杀了她。
钱翠翠瞥了她一眼,神色间那股妩媚褪去,取代的是满目苍凉的的疲惫。
殷禾望着她掌中浮动的妖力,赫然意识到——
钱翠翠,是妖。
钱翠翠没再管殷禾,托起掌中那道红光朝面前的石门挥去。非常简单粗暴,直接将门炸成了灰。
殷禾之前顾忌着有六个女子的性命不敢胡来,此时还有些担忧石门内的机关会伤及无辜,她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担忧明显多余了。
钱翠翠直接带她找到了陈清淮。
石门一破,殷禾就看到陈清淮躺在卧房的床榻上,她那一脚踹得不轻,陈清淮又是个凡人病秧子,能保住一条命就算是很好了。
此刻他躺在床上,捂住胸口,额角已经泛起细密的冷汗,嘴角血液的痕迹还未干涸。
他半倚在床上,闷闷地咳了几声,眼含讥讽:“怎么,夫人终于想起来要杀我了?”
钱翠翠神色平静,一步步走到陈清淮身边,“今日还没有吃药,夫君。”
她从袖口拿出一个白玉瓷瓶,小心翼翼地举到陈清淮唇边:“喝了它,便不会痛了。”
陈清淮有些吃力地撑起身,神色间的温和荡然无存,满目暴戾的杀气:“滚!”他用力将钱翠翠的手挥开,白玉瓷瓶跌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落在殷禾的脚边。
殷禾蹲下身,将那个瓷瓶捡了起来。
“你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还装什么装?”陈清淮怒极反笑,声音嘶哑地不成样子。
十年夫妻,何至于此……
钱翠翠缓缓蹲下身,以手掩面,声音很低:“我知道的,夫君要杀我。”渐渐地,几乎有些低不可闻。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钱翠翠了,对吗,夫君?”钱翠翠放下掩面的手,再抬起脸来时,竟然已经换了一副容貌。
细眉不描而黛,唇色朱红,万种风情于眉眼中,宛若一朵艳丽的红芍药。
陈清淮扯动了下苍白的唇角,再不掩饰他的厌恶:“你这个妖物。”
“巧巧。”蹲在榻前的钱翠翠突然道。
“什么?”
“巧巧,我的名字。”她站起身,轻柔地替陈清淮擦去唇边的污垢,还是那副柔情万千的样子。
陈清淮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冰冷的眼神望向巧巧:“要杀便杀,不要再做出这幅令我恶心的样子。”
巧巧自顾自地伏在榻前,眼泪不知不觉便湿了整张脸。
她一边笑着,一边落泪,仿佛陷入了一场美妙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