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接触的病人多了,也就没了这份“闲心”,但责任心是不变的。
刚上五楼,姚主任从敞开的病房门口看见她,“小清,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姚大姐?”
姚主任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住啊,我听我妈说了,要不是你看病细致,说不定我妈的病就耽误了,昨天我还那么不信任你,真是对不住。”
知道她的细致,也就知道了张瑞强的马虎。虽然清音什么都没说,但她干基层工作这么多年,从别的实习生嘴里也知道张瑞强最开始下的诊断有多离谱,多草率,简直就是误诊!差点耽误了老太太的病情!姚大姐昨天找王主任告了一状,好好的批评了张瑞强,搞得他今天干啥都灰溜溜的,更不敢往病房门口凑。
清音笑笑,没放心上,“奶奶好点没?”
“好多了,也不怎么疼了。”姚老太太坐起来,自己说。
清音也为她高兴,她一点也不觉得老年人省一点有啥不好,她爷爷和顾妈妈也是这样的,只要能有口吃的,别说隔夜,就是隔月,他们也能面不改色吃下去。但有些时候不该吃的真就不能心疼,吃点剩菜剩饭省几个小钱,结果住院可就要花大钱了,关键还遭罪啊。
别人怎么劝,老太太都不放心上,但现在小清医生这么说,她倒是连忙点头,“可不是咋,这半个月可差点把我老命弄没了哟……”最疼的时候都在炕上打滚,那冷汗珠子跟黄豆一样大,一开始她也不想耽误闺女的工作,疼也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说,这不,闺女要给她送区医院,她还死活不来,说先到卫生所打打针看,说不定就好了呢。
“妈你就是固执,当时要是听我的直接来区医院,现在说不定都早好了,还受这么多天罪。”
姚主任家是姐弟好几个,姚主任是老大,那天背着老母亲的是最小一个弟弟,别看凶神恶煞,其实今年才刚32岁,比姚主任自己的孩子也只大两岁。“我弟就因为长得五大三粗,以前介绍那些相亲对象都给吓跑了,他一个人也照顾不好老人,我妈就跟我住。”
看来姚主任也是个孝顺女儿,清音夸了两句。
“可惜啊,我这兄弟啥都好,就是外表不招小姑娘喜欢,不然他工作不错,在区公安局呢,穿上制服很帅气的。”
姚主任夸着夸着,忽然话题一转,“你们厂的白雪梅同志,你觉得咋样?有空的话让她上我们家玩。”
清音就是再木讷也明白了,说半天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推脱道:“这我接触不多,但人品是不错的。”
姚主任的弟弟跟白雪梅?清音脑海里出现了美女与怪兽,她倒不是以貌取人,毕竟能当公安那人品应该不差,要是白雪梅不反对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只是白雪梅也才刚从赵和文的事情过来几个月,想这些太早,她愿不愿意还不知道呢,清音赶紧打个哈哈溜了。
姚老太咂吧咂吧嘴,“那赵家真不是东西,这么好的闺女给糟蹋了,一开始我也不大乐意,但你弟这样子,看着是不好找咯,那个白雪梅虽然名声差点,但父母人实在,咱们待她好点,以后也会跟你弟踏实过日子。”
“不过,就是不知道做了那么多手术,经过那些事,生孩子会不会……”这可是当妈的最为关心的问题,虽然自家儿子也都三十出头了还要啥自行车,但她不想自家儿子绝后啊。
姚主任把稀饭一勺一勺的喂给她,“你怎么也跟外头那些没文化的老太太一样,动不动就会不会生,咱们妇女同志最大的价值就是生育吗?得了吧,你还想挑人家,人家说不定还看不上你儿子呢。”
“也是,就你弟这样的冷性子,能找到个不嫌弃他的,我就烧高香咯。”姚老太摇头,“算了,吃不下。”
“咋,还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有点担心是不是刚才自己把话说太重。
“别,人家也挺忙的,屁大点事不值当麻烦人跑一趟,待会儿吧,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说着老太太拉起被子,倒头就睡。
俩人都以为,病了那么长时间,身上没力气,吃不下东西是正常现象,所以也没麻烦医生。
一整个上午,清音想办法把陶英才管的那两个病人给办了出院,确实没啥大碍回家就能养的,又跟着帮他管床的医生收了两个新病人进来,同样是最轻,最无关痛痒的。
嗯,很好,大家好像都习惯了照顾陶医生。
清音也好多年没管过病床,不敢拿大,谦虚地跟着学了半天,终于把出入院,下医嘱等操作给学熟练了,抽空还能帮护士打打针啥的。
护士们工作很忙,总有顾不上的时候,她总能主动搭把手,关键事情还做得挺漂亮和熟练,一点差错也不会出,护士站的人都很喜欢她。
大家也不叫她秦医生,或者实习生,而是叫清音。
“清音,你真是学中医的?”到了下午,又出了几个病人,护士站也不怎么忙了,几个护士坐一起聊天,话题自然聊到清音身上。
“对,我跟着父亲学的中医。”
“那你西医还懂得挺多。”
清音笑笑,学西医是迫不得已,想要在综合医院待下去,纯中医是吃不开的。
“那你会号脉吗?给我看看我有啥病。”说话的是护士长。
清音也不推辞,将手搭上去,沉吟片刻:“姐你的例假过期一个礼拜没来了吧?”
“对啊,不是,你咋知道的?”
其他护士就打趣:“哎哟,张姐不会是有了吧?”
“那咱们就提前恭喜张姐啦!”
姓张的护士长也有点意外,工作忙,例假偶有推迟,她倒是没往这方面想,但她和丈夫确实是从两年前就没避孕了,前头闺女已经六岁,她也想再给生个弟弟。
“真有了?小清快帮我看看,是男是女。”夫家三代单传,自从闺女出生,她就知道自己肯定还要生的,能拖到两年前才解除避孕,已经是她抗争的结果了。
看吧,石兰省作为重男轻女大省,那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即使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卫生工作者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