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总是比男人仔细一些的。
等他走了,姜云瑶和姜云琼才出来。
姜云瑶率先问:“母亲,这是成王世子?”
安氏自然点头,等点完才想起来姜云瑶之前失忆过:“你应该不记得了,我仔细与你讲一讲。”
如今的朝廷年号洪昌,皇帝姓季,当朝皇帝得位很正,也没经历过什么夺嫡之事,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就当了皇帝,朝政上的能力么,只能说一般,或者说相当平庸,但因为是中兴之年,又没什么大事,他能力平庸一些倒也不容易出错。
皇帝有四个儿子,老大是出生就立下的太子,另外三个按年龄顺序分别是成王、永王和靖王,成王和太子的年纪差不多,永王和靖王则要小上两岁。
虽然皇帝早早地就立了储,但这么些年过来了,几个王爷心里总是有些小心思的,谁都不服气谁。
前几年还不明显,这两年天灾频发,民间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皇帝能力不行,只能寄希望于老天,做法都不知做了几回,祭天更是恨不得一月一回,但都没什么用。
后来民间都说是不是皇帝有问题,皇帝也是要面子的,干脆不去了,叫了太子替自己去。
但太子貌似也是个倒霉蛋,替自己亲爹去祭天了几回,照样没什么起色。
这回连着太子自己也被骂了,百姓们可不知道下雨是不是有别的原因,只知道皇帝和太子祈福这么多年都没什么用,照样旱得要死要活,他们都要活不下去了。
利益跟前,大家都怨声载道的。
这不就给了另外几个王爷一些遐想的条件?
这三年各家王爷频繁生出摩擦,私底下搞些小动作,朝堂上也争斗不断,只不过朝臣们都不敢轻易站队,所以只能说是小打小闹罢了。
如今阆中挖出来了矿山,指不定就是一颗摆在暗地里的炸药。
安氏说到这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姜云瑶听了个大概,安氏也不可能说太多皇家的坏话,好些都是她自己连蒙带猜梳理出来的。
现在太子不得民心,其余三个王爷听起来差距不算特别大,但又各自都对皇位有想法,现在就看谁的优势能大一些了。
也难怪成王会盯着矿山呢,有了钱和武器,甚至他还能养出自己的私兵,在这场博弈里成为最大的赢家。
——至于姜家,不过是工具人罢了。
可怜姜逢年还以为自己承担了多么大的责任和期望,一心想攀附一个从龙之功。
三个女人坐在屋里想了半晌,总觉得这些事情烦扰,她们还得等姜逢年回来才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先及早抽身才对。
她们三个发愁,顾明月想了想,说:“那这成王世子在这里,咱们也不是一点儿好处没有啊。”
“太太不是担心老爷不在家里,那些流民会想办法到别庄来么?成王世子在这里,那些流民不管是谁的人都不会轻举妄动吧?”
要是是别的王爷手底下的人,他们不会打草惊蛇让成王知道他们有了矿山的消息。
要是就是成王自己的人,那些人更不会到别庄来了。
安氏瞧了一眼她,终于露出了笑脸:“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个丫头了。”
做人吶,最重要的是心宽,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不高兴的境地。
姜逢年是在季洵到的第二日回来的,带着姜玉琅,风尘仆仆,回来以后他和没事人一样,自然地仿佛和从前一样只是出了一趟远门。
还叫安氏给他收拾饭菜,让吴妈妈准备热水烫脚。
从前每回回来都是这样的,吴妈妈的手艺好,以前只服侍安氏一个,安氏成婚以后姜逢年享受了一回,每次出门回来总要叫吴妈妈伺候他。
安氏以前没说过什么,但这回不高兴了,便拦了吴妈妈,朝姜逢年道:“我叫她有别的事儿做,等忙完了再来吧。”
姜逢年不大满意:“这会子能有什么重要事情?”
见安氏寡着一张脸,他也不好说什么了,转头问起姜云琼:“怎么没看见她?”
安氏说:“才给三丫头请了女夫子,她心里紧张害怕,云琼正陪着呢。”
姜逢年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仔细打量了安氏一眼,问:“你在生气?”
他感到惊奇。
和安氏成婚十多年,在他印象里安氏一直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女人,不论碰上了什么事儿都是四平八稳的一点儿也不着急,嫁给他以后安氏也去参加过那些手帕交们的聚会,也不知后来宴会上出了什么事情,安氏回来以后再也没提起过那场宴会,也没怎么出门交际了。
他问起来,安氏只说起了些冲突,两边闹得不大愉快。
姜逢年也没当回事,在他心里,女人么,能闹起来的事情不过就那么些,既然安氏不想说,那他也多余问,更何况安氏自己也没表现出来,说明她能消化那些情绪,那他何必多嘴问那几句呢。
他懒得哄人,便只当做不知道。
此刻他也以为安氏会和从前一样闷声不吭地自己解决这些问题,只是例行公事地随口问上一句罢了。
谁知安氏并没作罢,而是偏头看向他,问:“这几日你去哪儿了?”
“公务上头有些事便出去了一趟,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姜逢年看她,她以前从不过问公事的。
安氏道:“出去办公务也该告诉我去了哪儿、办什么公事,家里出了事情寻不到你可怎么办?总不能叫我们这些女人在家里白白担心吧?”
哪怕心里存了怨气,她说话依然平静,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交流的,她想着若是姜逢年从今以后能改掉这个毛病,再把矿山的事情妥善处理掉,为着孩子们,她也不是不能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