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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3页)

花儿当没听见,还记他不让进门的仇。白栖岭攥着她衣领把她拽到身前,一旁走动的人停下来,准备看主子教训奴才。

“看什么看!”哼哈二将往前头一横,手中的刀抽出半韧来,很是吓人。花儿忍不住撇嘴,小声嘀咕:“好大的威风!”

白栖岭抬腿踢了她一脚,他没用力,她却在地上踉跄两下,最后倒在地上,怎么都不肯起来。白栖岭拂袖而去,独留花儿在那里哀嚎。

至夜里,有人来找花儿,那人花儿见过,是孙老爷的跟班,在码头上踢了她一脚那个。那人先是与她攀谈一番,见她很是苦恼,就奉劝她不如弃暗投明。弃白府的暗,投孙府的明。紧接着又拿出一吊钱来给花儿,要她拿去花。这钱花儿不敢轻易接,那人却说:孙老爷赏的。

“可无功不受禄啊!”花儿战战兢兢,向后瑟缩而去,一个贱命的奴才相被她演得实在好。直至那人掏出一个白色纸包来交给她,她才假装放下心来。

那孙府早就盯上了她和阿虺,白府的围墙之高、府内人训练有素,饶是高手进门也要自损八百。她与阿虺,不过是柳条巷里的两条贱命,为钱卖命讨生活。花儿在白栖岭面前失势,人前遭打骂不敢还口,这么个人,可以是白二爷面前的狗腿子,也可以是反手扎向他的刀。

那毒药,由花儿给到阿虺,让他神不知鬼不觉下到药里,在三月三白栖岭生辰这一日,送他归西。

花儿揣着那一吊钱,她心知此刻以后就被人盯死了,乖乖把药给到阿虺,又数出一半银钱给他,算是将自己那一件事做了。

三月三一早,白府热闹起来。白栖岭不准备大操大办,然城中富贾的贺礼仍接踵而至。白栖岭不得不在饭庄摆席,那些花儿从未见过的珍馐被端上了席面。她去外头采买,特意去跟孙府的小厮碰头,告诉他药又被她拿了回来,今日不如就下在饭庄的菜里头,帮孙老爷一起结果了燕琢城这帮人。

孙府的人震惊她是狠角色,她却狡诈一笑:“不过是混口饭吃。”

被砍了家伙的孙老爷并未露面,说书先生开始说书,这一日说的是一十六载前,朝廷天兵谷家军智袭鞑靼。那谷家军一日千里,待鞑靼反应过来,已被瓮中捉鳖。花儿最爱听这一段,那谷大将军威名已立在她心间,这一次仍旧听痴了。

账房先生要她将那道醉蟹端上去,她麻利去了,顷刻间席面上都有一道蟹,白栖岭提杯后开席,觥筹交错,小杯换大杯,大杯换白瓷碗,一坛又一坛好酒空了。

饭庄外头的码头上天色渐暗,残阳如血,映红半边天,花儿想起除夕那一夜惊魂,再看向白栖岭。獬鹰说白二爷生辰这一日会杀人祭天,喝红了脸的白栖岭正与人谈笑。

第一个趴在桌上的是布坊的掌柜,别人都以为他喝多了,接着又有别人倒下。白栖岭也趴在了桌上。

花儿看到外头经过的人突然脱下衣裳,露出腰间的大刀,转瞬间就冲了进来。她跟其余人吓得钻进桌下,听到长刀刺进身体的声音。而白栖岭仍旧躺着没有动静。獬鹰他们不知去了哪里,这饭庄快要变成坟场。

花儿不知他又唱哪出,用力拽他裤腿,但他一动不动。她听到有人跑向白栖岭,在她都未意识到以前,她已抽出白栖岭给她的那把短刀,猛地扎向来人的脚。

那人吃痛弯身,看到桌下的她,大刀举起,向前一刺就会到她心口。白栖岭突然抬腿踢到那人心口,手臂伸向桌底将她拉出去。

官兵鱼贯而入,两方打了起来,他带着她向外走,混乱之间有人拦住他们去路,他去砍杀,而她为了帮他,手臂生挨了一拳。疼得闷哼一声,他的手就盖了上去。

花儿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官兵来了,为何那些人真的躺着不动,她意识到这一次又像从前一样,白栖岭又在骗她,孙府的人亦在骗她。

当他们逃出去,一匹马已经在外头,白栖岭将她丢到马上,自己亦翻身上去,二人消失在暮色里。马在燕琢城里疾驰,转眼间就到了孙府那条街。那个叫铃铛的丫头在巷口一晃而过,紧接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白栖岭将她带下马,扯着她向前走。花儿问他做什么,他一言不发,直至走到孙府门前,用脚一踢,虚掩的门就敞开了,院里躺了一地的人,血流成河。

花儿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栖岭,尽管她与他一起经历那许多生死,尽管知晓他本就心狠手辣,尽管…尽管…她仍不肯相信他会灭人满门。

白栖岭看着她的神情,问道:“怕我吗?”

花儿欲推开他,却被他狠狠攥住肩膀:“你说得对,我白栖岭就是那十恶不赦之人,别人欲加害我,就要十倍奉还。我就算只有一口气,也要把刀捅进那人心口里。”

察觉到花儿在抖,就笑了:“你睁大眼睛看好了,你不进白府是对的!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丑恶。你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事是我做下的,而不是觉得我白栖岭还人性尚存。这就是为什么我跟你,永远都不会是同路人。”

言罢放开她肩膀,转身离开。花儿跟上去,扯住他衣袖,大喊:“你站住!”

白栖岭停下看她:“你若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大可不必。我告诉过你,在这世道里,你我都不是主生杀的神仙,你我都不过是别人的饵别人的狗腿子,我没能力做下这等大局,而你,不过是那狗眼浅的孙老爷能使的薄伎而已。”

花儿撸起衣袖,那胳膊已然红肿老高:“我算是知道了,我就是多余。你就算趴那桌上一动不动,他们也杀不了你。我多余担忧你,你连句谢都没有,好像别人拿你钱财替你消灾都是应当的!那你现在就给我银子!”她胳膊疼,人也着实委屈。

“你…”

“你别打岔!”花儿觉得她必须把话说清楚,二人这么不清不楚地别扭着真是太磨人了,是他先羞辱她在先,她不过还了几句嘴,倒成了那个不识好歹的人。

“我冲上去帮你,不求你感激,你这人也不懂何为感激。你只需说一句软话,我就当那件事过了。往后你还做你的好主子,我还当我的好奴才,咱们好像从前一样…”

“还像从前一样让你变着法子从我白府抠钱又看不起我白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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