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怀镜身形一顿,眼睛只一瞥便知道雷定渊拉住自己的原因——距这里不过百来步,抚仙楼老板已是注意到了自己,正在朝此处赶来。
就在众人停下脚步间,雷通已是自顾自继续向前走去,并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明怀镜正要看其他路途,雷定渊却悄悄碰了碰明怀镜手腕。
只见雷定渊侧头悄声说了些什么,那老板一看,速度便更加快,身形竟变得不似常人,如鬼魅一般在各层穿梭,一呼吸之间就到了明怀镜所处层数。
眼看就要逼近,雷定渊却带着明怀镜,与身后白承之二人迅速换了个位置,这下便是白承之与池砚良堪堪将他们挡在身后,逼得老板硬生生停下脚步。
见此状,老板开口不紧不慢,却颇有些阴阳怪气:“方才客官行路如此匆忙,是要去哪里?”
雷定渊背对抚仙楼老板,立于明怀镜身前,雷定渊本就身形高大,这样一来,明怀镜就好像要被他整个环住一般。
白承之立于二人前方,温声道:“抚仙楼景致是十足的难得一见,在下当然是要出来欣赏一番。”
老板却丝毫不买账,虽然嘴上客气,眼睛却透过白承之,死死盯着他身后二人:“哦,原是如此,不过我看你身后那二位客官,似乎是要追什么人吶——”
“是在抚仙楼看见熟人了?”
话音未落,这老板没忍住,竟自喉间打了个嗝,虽然很快就抬袖遮住,但细节却绝逃不过白承之眼睛。
这抚仙楼老板的衣襟衣摆处,都有斑斑暗红,那是血迹。
白承之心中正在计谋着赶紧将此话题揭过,却听见身边的池砚良突然捂嘴轻呼一声,心下奇怪,便闻声侧头看去。
只见雷定渊悄然侧头俯身,双手抓着明怀镜双臂,而明怀镜竟浑身微微颤抖,从众人角度看不清具体模样,但此番动作,也实在不必再看清是何情况。
明怀镜看着眼前人,与自己不过咫尺之隔,随即便听得雷定渊悄声问道:“看到了吗?”
那声音低低拂过明怀镜耳畔,吹得他耳垂发出丝丝痒意,明怀镜盯着雷定渊衣襟,轻声开口:“看到了。”
方才在众人停下脚步后,雷通竟是悄悄唤出了一只金乌,但好巧不巧却被老板注意到这边境况,金乌便只能在暗处盘旋等待时机。
眼下,正是要找个好借口赶紧让老板离开此地。
池砚良见状登时连退两步,白承之似是也有些惊讶,直接侧身,故意让老板看得更加清楚,再上下打量其一番,啧啧道:“在下着实没料想到,你们抚仙楼,竟还有光明正大看别人亲热的癖好?这可真是”
这老板明显没想到这一层,脸色忽红忽白,却仍然不死心,雷定渊动作便更大,带着身前人慢慢后退而去,这下老板便是憋不住了,支吾半天,大叫一声:“几位还是回屋吧!”便挥袖而去。
见碍事的终于离开,雷定渊立刻打了个手势,那金乌便从暗处轻轻落在雷定渊手背上,明怀镜这时才发现自己方才一直在屏气凝神,此刻才能正常呼吸起来,咳了两声,道:“幸好没再继续纠缠下去。”
池砚良却是还没反应过来:“镜哥镜哥,你们”
白承之上前来拍拍池砚良手臂:“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雷门主,雷通这是来消息了?”
那金乌传完消息,就化作金尘消散而去,雷定渊颔首:“我们现在需要出抚仙楼与他汇合,雷通在封门内找到了曾青魂魄踪迹。”
自进入封门内,这里透露出的种种事情便渗着莫名,雷通没事已是喜讯,现下能够汇合当是好事,那老板一段时间内应是不会再来碍事,众人便下了抚仙楼,要向外走去。
此时已是能隐约看到楼外日头有渐落西山的意思,明怀镜行在雷定渊身后,正要踏出抚仙楼,却突然被不知从何处窜出的店小二拦住了。
雷定渊本来已经撩开布帘出了楼外,见明怀镜没出来,又退了回去,只见这店小二阴恻恻道:“这位客官,是要出楼吗?只有公子你一位吗?”
见明怀镜不答话,这人又继续道:“外面快要天黑了,封门天黑后不似白日,公子最好还是别出楼了。”
雷定渊见状直接上前站在明怀镜身后,明怀镜笑了笑,柔声答道:“多谢好意,我们只出去看看,日落前便归。”
语毕,店小二只看着面前二人,不再继续说话,明怀镜便要同雷定渊一起出去,但就在这时,明怀镜却突然感觉衣袖一紧,下意识就挥袖挣脱束缚,随即便听到店小二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我死有疑。”
!!!
这四字让明怀镜浑身狠狠打了个寒颤,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定睛去看,却看见那店小二仍然满脸茫然站在原地,眼神空洞洞,已经不再看这边。
二人出了楼,白承之和池砚良正在不远处等着,雷定渊察觉到明怀镜的恍惚,不由担心道:“怎么了?”
明怀镜心中一沉,就知道方才那四字只有自己听见了,又暂时不想在此事上多生事端,便道:“雷定渊,你们家的清心咒有多长?”
此时众人已是行至路上,跟在雷定渊身后去找雷通,闻言,雷定渊道:“全本六卷,共一百零八章,你想学?”
明怀镜心道这数量可比从前在藏书阁看过的书少多了,颔首道:“可以吗?”
雷定渊看着前方,道:“只需你想。”
虽听得抚仙楼中人说日落后不要出门,但其实现下长街上的人只多不少,此时清风吹过,竟会让人生出几分在这里生活下去也不错的意味。